建寧三年,元月下旬。
安頓好五原的諸多事務之後,王潛也率領隊伍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不同於來時的一路疾馳,在返回途中,隊伍的行進速度,無疑慢了許多。
一則是因為道路原因,二則是因為隊伍中多了不少的傷兵。
在這個醫療水平相對低下的年代,人們在生病或者受傷之後,大多都得不到有效的治療,一場風寒便有可能拖成不治之症,隨便一道傷口,便有可能拖至大麵積潰爛……
因此,在以往兩軍作戰的時候,真正減員最多的,絕不是什麼當場戰死,而是在士兵受傷之後,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救治。
試想一下,一大群受傷的人,擠在沒有任何防護的傷兵營中,各種細菌交叉感染,輕傷變重傷、重傷變死亡。
一場戰鬥下來,受傷之人,幾乎便等同於被判了死刑。
在這次對戰鮮卑的戰鬥當中,雖然漢軍以碾壓性的優勢擊潰了檀石槐,但在戰鬥當中,依舊有著近兩千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對於這些傷兵,王潛可謂是看在眼裡,疼在了心裡。
畢竟這些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戰士,隻要能挺過來,立馬就會成為一名精銳老兵,對整體隊伍的戰鬥力,有著極大的提升作用。
因此,王潛這才不顧拖累,執意將那些受傷的士兵全都帶到了隊伍當中,想著回到洛陽之後,好生對其進行救治。
這一日黃昏,王潛率領著隊伍來到了位於五原郡東南的一處小縣城附近。
城中的縣令帶著一眾署吏,出城相迎,並熱情的邀請王潛入城安歇。
“進城就不必了!”
王潛拒絕了縣令的邀請,並吩咐道:“汝且速回,將城中的醫者全部請來,並多備絹帛、石灰等物!”
“喏!”
麵對王潛的吩咐,縣令不敢怠慢,急忙帶著一眾屬吏匆匆離去。
待縣令離開之後,王潛隨即下令安營休整。
接到命令的士兵們快速動作了起來,人們首先忙活的,便是用來安置傷兵的營帳。
在人們忙碌的同時,王潛也下了馬車,朝著後方傷兵的隊伍走去。
“切記,給傷兵們包紮用的絹帛,務必要用沸水煮過,至少一刻鐘以上。”
“還有,傷兵們的營帳要乾淨通風,床榻不可離的太近。”
“傷口化膿者,要單獨安置,不可與他人混雜……”
王潛一邊走著,一邊不住的叮囑著隨行軍官關於傷兵的安置事宜。
“喏!”
對於王潛的吩咐,隨行軍官鄭重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傷兵營內,一眾傷兵或躺、或坐的待在營帳內,與身旁的同伴們各自交談著。
“我說老李,你這腿上的刀口愈合的挺快啊,昨日我看你還流血不止呢,今日就開始下地了?”
床榻上,一名手裹白布的青年人,滿是詫異的看著不遠處一瘸一拐的同伴。
“嘿嘿,俺也覺得奇怪呢!”
老李開心一笑,感歎道:“俺記得,當初俺一個同鄉,那身子比俺可壯實多了。
一次被人砍傷了小腿,那傷口也比俺這小很多,不出三日他的傷口就開始化膿、潰爛,最後直接一命嗚呼。
所以俺在受傷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次是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