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驚鴻樓前兩盞紅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將斑駁的光影投在青石板上,仿佛為即將上演的好戲鋪就一條血色紅毯。
陳伶站在後台簾幕的陰影處,指尖輕撫臉上的妝容,那是陳宴精心為他描繪的柳夢梅扮相。
銅鏡中映出的麵容俊美非凡,眼角一抹緋紅恰到好處地暈染開來,眉間點著淡金色的花鈿,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微光,如同古畫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沒想到阿宴化的妝這麼好看。"
張可凡走過來看著陳伶的裝扮不由讚歎道,手中端著的咖啡杯冒著嫋嫋熱氣。
他原本是打算回咖啡店的,結果陳宴突然心血來潮想要登台唱戲。
而偏偏陳宴不能離開他百米,於是張可凡就被迫留了下來,不過看戲也挺不錯的。
"可凡哥,其實你也可以上台演出,我幫你化杜麗娘的裝扮。"
陳宴飄在半空提議道,透明的身影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藍光。
"我就算了,畢竟我現在的身份可是咖啡店老板,要是出現在舞台上,很容易被懷疑的。"
張可凡推諉道。
他確實很久沒唱戲了,上一次唱還是剛認識陳宴沒多久的時候,嗓子都生疏了不少。
"哥,可凡哥,你們看。"
陳宴飄在張可凡身旁,指向逐漸入座的觀眾,"今晚來了不少人呢。"
張可凡的目光掃過台下稀疏但整齊的座位,約莫二十多位老人安靜地等待著,這些多是附近的老人。
忽然,張可凡輕咦一聲,沒想到發現熟人了。
王錦城竟然在。
那位老是穿著警服的局長此刻換了一身便衣,正低頭啜飲著蓋碗茶,與平日雷厲風行的形象判若兩人。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王錦城旁邊,黃簌月一襲月白色旗袍,手持象牙折扇,在管家陪同下款款而入。
她的目光越過眾人,直接落在舞台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黃簌月也來了?"
張可凡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兩位也喜歡聽戲?
他下意識往陰影處退了退,顯然不想被認出來。
隨著一聲清脆的鑼響,演出正式開始。
燈光漸暗,隻餘戲台上一盞孤燈。
陳伶緩步登台,水袖輕揚,開口便是柳夢梅的經典唱段: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嗓音清越悠揚,仿佛穿越時空而來,帶著說不儘的纏綿與哀愁。
他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水袖翻飛間帶起細微的氣流,驚動了燈影中的飛塵,如同細雪般在光柱中飄舞。
那身大紅戲袍在燈光下泛著綢緞特有的光澤,隨著他的動作如水般流動。
台下的老人們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渾濁的眼中泛起追憶的光芒。
有人輕輕打著拍子,有人無聲地跟著哼唱,皺紋裡藏著半個世紀前的風華。
前排的老太太掏出手帕,悄悄擦拭眼角。
就連一向嚴肅的王錦城也不自覺地放鬆了肩膀,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打著節拍。
黃簌月折扇輕掩朱唇,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她本以為這位"特使大人"隻是借戲樓掩人耳目,沒想到唱功如此了得。
那嗓音中蘊含的情感力量,竟讓她也不由得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