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天地間仿佛被一層厚重的水簾籠罩。
豆大的雨點砸在泥濘的山路上,濺起一朵朵渾濁的水花。
遠處的山巒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如同被水洗淡的墨跡。
柳重澤抹去臉上的雨水,卻抹不去眼中的恐懼。
他的布鞋早已被泥水浸透,每邁出一步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
十三歲的少年從未想過,自己平靜的鄉村生活會在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他回頭望去,銀色身影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如同索命的幽靈。
那些怪物移動時發出的金屬摩擦聲,即使在暴雨中也清晰可聞,像是死神的低語。
"快跑!彆停下!"
柳重澤嘶啞著嗓子喊道,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
他攙扶著年邁的母親向前奔逃,能感覺到母親的手臂在劇烈顫抖。
柳母的灰白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嘴唇因寒冷而發紫。
身後,十幾個村民互相攙扶著,在泥濘的山路上艱難前行。
婦女的啜泣聲、孩子的哭喊聲混雜在雨聲中,更添幾分絕望。
有人摔倒了,立刻被旁邊的人拽起來繼續跑。沒人敢停下,停下就意味著死亡。
"重澤.....你還年輕趕緊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彆管我了,不然我們兩個都走不掉了。"
柳母氣喘籲籲地說,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腳步已經踉蹌不穩。
這個平日裡總是挺直腰板的婦人,此刻佝僂著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娘,再堅持一下!前麵就是山坳,過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
柳重澤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安慰道,聲音裡帶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堅定。
他不過十三歲,卻要在這生死關頭擔起保護母親的責任。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刹那間照亮了身後追兵的恐怖身影。
那些銀色怪人沒有五官,全身如同水銀澆築,在雨中泛著詭異的光芒。
它們的身體可以隨意變形,時而如人形直立奔跑,時而如野獸般四肢著地。
移動時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響,速度奇快,距離逃亡隊伍已不足百步。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隊伍後方傳來。
柳重澤回頭一看,跑在最後的李大叔被一個銀色怪人追上,那怪物手臂化作利刃,輕易刺穿了李大叔的胸膛。
鮮血在雨水中迅速暈開,如同綻放的死亡之花。
李大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死亡來得如此突然。
"分散跑!能活一個是一個!"
柳重澤紅著眼睛吼道,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他拔出腰間短刀,這把他平日裡用來削水果的凡鐵在銀色怪人麵前如同玩具,但他仍決意一戰。
少年的手在發抖,卻握緊了刀柄。
"重澤,不要!"
柳母死死拉住兒子的手臂,眼中滿是淚水,混合著雨水流下麵頰。
銀色怪人軍團已經包圍了他們,那些沒有麵孔的頭顱轉向眾人,雖然沒有眼睛,卻能感受到它們冰冷的注視。
一個比其他銀色怪人高大的首領走上前來,它抬起手臂,銀色液體蠕動間化作一把巨大的彎刀,刀刃在雨中閃著寒光。
柳重澤將母親護在身後,短刀橫在胸前,明知不敵卻不肯退後半步。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淚。
"姐姐...對不起..."
他喃喃自語,想起了遠行的柳輕煙。
他答應過要照顧好母親的,現在卻要食言了。
銀色首領舉起彎刀,死亡的陰影籠罩眾人。
婦女們抱緊孩子閉上眼睛,男人們絕望地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