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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睜開雙眼，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哀慟與殺意瘋狂交織。
“奧姆尼！”
他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咆哮，這聲咆哮不是為了發泄，而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繼續下去的理由。
他抬起了右手。
所有的黑色觸手，在這一刻，仿佛得到了統一的指令。
它們不再是雜亂無章的攻擊，而是瞬間凝聚，在空中編織成一張巨大的、遮天蔽日的黑色巨網，向著那個銀色的身影，當頭罩下。
這是封鎖，是禁錮。
他還是，下不了殺手。
麵對這無法閃避的攻擊，那個銀色的身影，終於停下了。
她抬起頭，看著那張向自己壓來的，由純粹的黑暗構成的巨網。
在她那雙銀色的眼眸裡，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數據之外的東西。
不是困惑，不是恐懼。
是……分析。
她似乎在判斷，這種程度的攻擊，是否值得她動用更強的力量。
然後，她做出了決定。
她收回了右手的長刃，銀色的鱗甲流動，重新變回了那隻完美無瑕的手臂。
她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雙手。
就在陳默以為她要放棄抵抗的瞬間。
她的身上，那覆蓋著全身的，流線型的銀色鱗甲，每一片，都開始散發出刺目的光芒。
“警告！偵測到目標能量反應正在攀升！！”
艦橋內，雅典娜的聲音發出警告。
轟！
一道純粹的，銀色的能量光柱，從她身上衝天而起，狠狠地撞在了那張壓下來的黑色巨網上。
沒有僵持。
沒有對抗。
陳默用黑水之力凝聚成的巨網，在接觸到那道銀色光柱的瞬間，就像是陽光下的薄霧，被瞬間蒸發，驅散，淨化得無影無蹤。
陳默身體劇震，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那不僅僅是力量被破開的反噬，更是意誌上的重創。
銀色的光柱在撕碎了巨網之後，餘勢不減，直衝停機坪的穹頂。
神靈號的艦體，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穹頂之上，厚重的合金裝甲，被那道光柱輕易地貫穿，留下一個巨大的、邊緣光滑的圓形缺口。
外麵的液態甲烷，透過那個缺口，瘋狂地想要湧入，卻被入口那層黑色的屏障死死擋住。
停機坪內，能量的風暴向四周席卷。
陳默用雙臂護住頭臉，腳下的黑色沼澤為他構築了一層又一層的壁壘，才勉強在這風暴中站穩。
當光芒散去。
那個銀色的身影，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
她緩緩放下雙手，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鎖定陳默。
這一次，她的身影沒有消失。
她一步一步，緩緩地，向著陳默走來。
她的腳步很輕，落在金屬甲板上，卻像是死神的鼓點，一聲一聲，敲在陳默的心臟上。
每一步，都踏碎一片希望。
每一步，都帶來更深的絕望。
陳默看著她走來，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緩緩放下了護在身前的手臂。
他笑了。
那笑容，比哭更難看，充滿了無儘的悲涼與自嘲。
他終於明白了。
奧姆尼不是要他殺了她。
奧姆尼是要她，來殺了自己。
用他最深的愛，化作最利的刃，將他淩遲處死。
“來吧。”
陳默張開雙臂，放棄了所有的防禦。
他體內的黑水湖泊，在這一刻，也詭異地，平息了下來。
“來，結束這一切。”
他看著她，輕聲說道。
那個銀色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麵前，停下腳步。
兩人，相距不過一步之遙。
陳默甚至能看清她銀色睫毛的每一次顫動，能聞到她身上的氣息。
他等待著。
等待那隻手，穿透自己的胸膛。
然而，她沒有立刻動手。
她隻是抬起了右手，緩緩地，伸向陳默的臉。
那動作，不帶殺意。
甚至，帶著一絲……遲疑。
在看到那個動作的瞬間，陳默那顆已經化為死灰的心，猛地，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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