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泣之星那永恒的灰色的天空中，三艘鐵血戰士偵察艦從光學隱身的狀態中，顯現出了它們猙獰的輪廓。
酸雨敲打在它們那充滿了異域風格的裝甲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導師，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年輕的鐵血戰士卡爾薩，看著主屏幕上那個站在黑色戰艦登陸艙前的渺小人類身影，聲音裡充滿了無法抑製本能的敬畏。
那個存在，剛剛親眼見證了，他們一族視為終極試煉的異形巢穴，連同那頭強大的皇後，被一個無法理解的造物，以一種近乎於法則抹除的方式，徹底淨化。
“這不是請求，卡爾薩，是覲見。”
導師格拉夫的聲音，沙啞而又凝重。
他摘下了自己那雕刻著無數戰痕的，象征著獵手精英榮耀的麵甲，露出了那張布滿了褶皺與傷疤的，冷酷的爬行類麵容。
這是鐵血戰士一族，在麵對無法戰勝的偉大的存在時所能表達的最高敬意。
一艘小型的登陸艇，從格拉夫的旗艦上脫離，劃破灰色的雨幕，向著陳默那艘黑色戰艦所在的位置，緩緩降落。
它沒有降落在旁邊，而是在距離戰艦數百米外的一片，相對平坦的黑色沼澤上，停了下來。
登陸艇的艙門滑開，格拉夫率先走了出來，他那超過兩米五的魁梧身軀，在這片荒涼的天地間，充滿了壓迫性的力量感。
但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甚至連手腕上那標誌性的腕刃，也收了起來。
卡爾薩緊跟在他的身後，同樣摘下了麵甲，他緊張地環顧著四周，腳下的地麵，覆蓋著一層細膩的黑色塵埃。
他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數萬異形，存在過的，最後的痕跡。
陳默的黑色戰艦內，艦橋之上。
“主人，他們來了。”
普羅米修斯的聲音，優雅而又冰冷，“登陸艇上隻有兩人，根據生命體征判斷，一個是身經百戰的精英，另一個，是尚未成年的幼崽。他們沒有攜帶武器，這是鐵血文化中，代表臣服或平等對話的姿態。”
陳默依舊站在登陸艙的門口，沒有動。
他身後的陰影中，使徒那完美而又致命的身影，若隱若現。
“他們很聰明。”
陳默的聲音，平淡無波，“知道用什麼樣的姿態，才能獲得，與我對話的資格。”
他沒有走下舷梯去迎接，也沒有擺出任何陣仗。
他隻是，靜靜地，等在那裡。
這種無聲的姿態，本身就是一種，最高傲的宣告。
格拉夫帶著卡爾薩，一步一步，踩著那片黑色的死亡塵埃向著陳默的方向走來。
酸雨打濕了他身上那粗糙的皮膚，順著他下顎那兩對猙獰的口器緩緩滴落。
他終於，走到了那艘黑色戰艦的下方，在距離舷梯十幾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他抬起頭，仰望著那個，站在艙門口的渺小的人類。
體型的巨大差距，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諷刺。
格拉夫能感覺到，對方那平靜的目光，像兩把無形的利劍，輕易地，就刺穿了他那堅如磐石的意誌。
他甚至能感覺到，從那艘船的陰影深處，傳來的一股讓他靈魂都在顫栗的冰冷注視。
那是那個行走於世間的，死亡之神的注視。
格拉夫緩緩地，單膝跪地。
他低下自己那顆，從未向任何獵物低下的，高傲的頭顱。
他用一種古老的，充滿了敬畏的，鐵血族語言，發出了，低沉的，嘶吼。
“偉大的，終結的化身。”
艦橋內，普羅米修斯將那段充滿了複雜音節的語言，同步翻譯給了陳默。
“我們古老的狩獵者，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我們無意冒犯您的領域，隻是被您那偉大的，淨化的神跡所吸引。”
卡爾薩看著自己的導師，做出了他從未想象過的，謙卑的姿態。
他猶豫了一下，也學著導師的樣子，笨拙地，單膝跪下。
陳默的目光，掃過那個跪在地上的，魁梧的鐵血戰士。
他沒有讓他起來。
“你們的艦隊，在我的星域，停留了太久。”
陳默的聲音，通過戰艦的外部擴音器，傳遞了出去。
那聲音重重的敲擊在格拉夫和卡爾薩的心頭。
普羅米修斯精準地，將這句話，翻譯成了鐵血的語言。
格拉夫的身體，微微一僵。
他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不是偶遇。
對方，早就發現了他們。
他們引以為傲的光學隱身技術，在那雙平靜的眼眸麵前，形同虛設。
他們就像一群，在巨龍的巢穴旁，鬼鬼祟祟，自以為是的鬣狗。
“您的意誌，就是這片星空的法則。”
格拉夫的頭顱，埋得更低了，“我們立刻離開，並向我們的長老會，彙報您的存在，將這片星域，列為永恒的禁地。”
他試圖用最謙卑的姿態，來平息這位未知神明的怒火。
“我讓你們走了嗎？”
陳默冰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