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衝擊明軍薊州衛大陣的右路一角,被朱國彥帶著手下五百家丁殺穿,反壓了回去。
朱國彥廝殺一陣,有些疲倦。
他扔掉手中卷刃的長刀,抹去眼角的鮮血,在家丁護衛中換了馬,接過新的長刀,才抬頭回看了下戰場。
龐大的原野中,到處都是折斷的槍杆,傾覆的旗幟,一堆堆的死屍,暫時沒有收攏的孤馬。
明軍最初的陣線早已經不複存在,戰場推進到他身後至少一裡,那裡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大明軍隊的抵抗被切割成無數塊,還有很多失去建製慌亂逃跑的士兵。
他身邊隻有自己的總兵旗在屍堆裡搖晃,像是大明最後的桅杆倔強矗立。
一隊隊韃子又畏懼又興奮的向他包圍過來,遠處還有建奴白甲兵。
朱國彥咬牙切齒,立時大覺不妙,他殺爽了,但他的軍隊好像敗了。
他須發怒張,對親兵狂吼,他的副總兵去哪了?怎麼連旗幟都沒有了。
“朱來同那廝何在?”
“不知道啊。後營義勇太亂了。”親兵一邊張弓搭箭,一邊快速回應。
“整隊,向楊國棟靠近。”
朱國彥終於恢複理智,想起要履行他總兵官的職責。
他剛剛也看到了楊國棟在旁邊隱隱可見的大陣,那是他唯一的活路。
阿濟格早注意到他了。
這明將竟比莽古爾泰還瘋,不要命的狂徒,看老子親自結果了你。
放下馬弓,拔出長刀,拍馬就要帶人上前。
胯下青驄馬剛剛起步就是一個急停,讓阿濟格差點摔倒,再一看,是被多爾袞一把拉住了韁繩。
“去一個甲喇,務必留下此人。另外告訴蒙古人,彆殺了,往楊國棟方陣驅趕。”
身後親兵也不管阿濟格才是旗主,迅速將多爾袞的命令傳達下去。
阿濟格瞪著雙眼,有些許不滿,看著多爾袞。
“這是個猛將。一個甲喇怕留不住。”
“那就兩個。”多爾袞麵無表情,依然不放手。“明軍陣中有火銃手,專射將領,拜山已經死了。沒把他們殺光,你不能冒險。”
嘴上雖然在解釋,但多爾袞的心思不在眼前的戰場。
阿濟格隻知道無腦衝殺,根本不在意手下死活。
大汗的直屬牛錄損失了四個,但鑲黃旗加起來也折損了近四個。
大汗想要在戰後要更換旗色的意思,多爾袞已經隱隱約約察覺,他對自己三兄弟的敵意幾乎不作掩飾,阿濟格沒腦子,多鐸還太小,沒有實力,更說不上話。
這趟突襲明國,的確消耗了蒙古丁口,但不能消耗八旗。
多爾袞更是隱約感覺大汗並沒有達成他的戰略目的,袁崇煥沒有來,大金也沒有打到明國北京,劫掠也不多,根本不能滿足可能要發生的饑荒。
這場大仗其實已經沒有必要打了,贏了也得不到好處,除非真像他說的俘虜大明小皇帝。
明軍已經四麵合圍了,稍有不慎,大家都走不了,而且這是在長城內,大汗是在冒險。
但他又不像是單純的冒險,似乎還有削弱其他旗主的意思。
整個明軍右翼戰場,金蒙聯軍已經取得了巨大的優勢,明軍已經被切割,基本上都是千總甚至把總領兵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