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有些尷尬,姑蘇人早已經忘了,這些年攀關係的太多,這是又要多個師侄?不過,姑蘇那邊有一幫人在研究溫病,張介賓還是知道的。可是溫病和溫補不是一回事啊,此溫非彼溫。
“這是得到陛下的勤王令趕過來效力?是醫者本色。”
“那倒不是,晚輩早就被我們大尹征招了,一直在孝陵大營做事。”
張介賓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怎麼回事?這次大疫怎麼會如此凶猛?皇親中現在還有多少人染疫?”
吳有性也左右張望,同樣小聲。
“孝陵染疫者不過六百多人,昨天就沒有新病人了。發現得早,大多能愈,死者甚少。但城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可能是隔離大營那裡管理有問題。這幫當官的,陛下親自下令的措施都敢應付了事,完全不把人命當命。景嶽先生要提醒陛下啊。”
此時,一個太監出現在武樓外,高聲唱喝。
“無錫舉子馬世奇,孝陵大營醫官吳有性殿前待命。”
吳有性連忙向張介賓告罪,轉身,想要進樓,那知那太監看到了張介賓,果斷開口。
“等等。”
三步並兩步跑到張介賓麵前,“景嶽先生,你回來了,怎麼待在這?你先請。”
張介賓不好意思的看向吳有性,對那太監道,“他跟我一起。”
“當然可以。”
唯有無錫舉子一臉鬱悶,眼睜睜看著兩個醫生從堂堂士子麵前大搖大擺的越次覲見。
張介賓無需等待,太監臨著他和吳有性踏進了柔儀殿。
現在這個柔儀殿正殿已經根本不像大明的大殿了,裡麵擺滿了案椅,無數人忙忙碌碌的,有人在奮筆疾書,有人低頭撥打算盤,還有人起身傳遞文書,有人在低聲交談,這裡竟然彙聚了近百人,大多張介賓都不認識。
不斷有人拿著文書進進出出,這比天工院裡還繁忙,完全不成體統了。
張介賓避讓身後疾步而來的一年輕官員,他走到倪元璐麵前遞上文書,倪元璐才抬起頭,看到張介賓,點頭致意。
“景嶽先生回來了。您的值房在右邊,給您預留著。”
張介賓剛要致謝,倪元璐已經低頭查看手中文書,倒是天工院時代的中書參謀們紛紛抬頭打了個招呼。
阮大铖打完招呼還厲喝張介賓身邊那太監,“你怎麼回事?本官要的那個舉子呢?快點讓他進來,本官時間有限。”
吳有性跟在張介賓身後,都被這大殿中的緊張氣氛感染,中樞當官都這麼拚嗎?大明不容易啊,還好沒有當官。
張介賓很容易找到了他的值房,讓吳有性進來,把書箱放好。
這個值房就在禦書房隔壁,倒是比天工院大了很多,書案也大了很多。
最讓張介賓滿意的是,座位後麵掛著那幅左傾書法:誌士長醫國,良醫亦念民。
嗬嗬,現在想要這樣的字都找不到了,原作者都寫不出來。
吳有性也陪著張介賓欣賞書法,隻是他怎麼看都是稚子塗鴉,突然想起皇帝年齡,瞬間覺得這作品的確彆有一番味道,果然是對醫者的無上勉勵。
“又可在這裡稍微坐一下,老夫剛剛聽到皇上聲音了。這會他正在罵人,估計心情不好,我們晚點再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