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最終聽取了福桂二王的建議,派了任時秋去祭東陵,連王國興都沒有派,主要王國興是侯爵,任時秋隻是最低等的伯爵。
也是因為這件事,朱慈炅才知道,南京的太常寺居然有兩個正卿,除了孫承宗掌內閣時起複的李標,還有一個林宗載。
朱慈炅注意到這個林宗載,是因為他是拜訪艾和尚艾儒略的官員之一,同時,他的調動顯得有些不正常,這人是北太常寺卿調南太常寺卿,相當於給錢謙益騰位置。
非常耐人尋味的是,這是他自願的。
啥時候南京的官比北京的官更香了?
他的調任在朱慈炅繼位前就完成了,那時,可沒有人知道朱慈炅會來南京,連朱慈炅自己都不知道。
太常寺沒有祭祀的時候是個相對冷門的衙門,南京尤其如此,除了每年幫魏國公祭祭孝陵,他們基本沒事做。
朱慈炅對於當初工部有四個侍郎的怪事忍了,但南京太常寺也有兩個寺卿,就讓他不得不思考了。
他喵的,一個冷衙門居然兩個首長,朕的俸祿那麼好拿?吏部在搞什麼?
朱慈炅渾然忘了,大明在天啟八年極短的大半年時間內經曆了,王永光、文震孟、謝陞,周嘉謨、錢龍錫、錢士升,南北六任吏部尚書。
除了錢龍錫接南吏部時,周嘉謨屬於年邁正常致仕,其他變動全部非正常,都是朱慈炅的小翅膀導致的。
當吏部首長頻頻變動,天下官員的任命能夠正常就有鬼了。
朱慈炅和萬曆帝走上了兩個極端,朱慈炅的官員一個位置多個人,萬曆帝的官員多個位置一個人。
當然,這是臨時現象,首輔黃立極帶著吏部天官謝陞和都察院總憲曹思誠的京察大計此時正在北京如火如荼的展開。
除了南京被封鎖的這幫人,天下官員的目光都集中在北京,各種謀起複走關係。
黃立極將“薊州糧案”擴大化,沒有引起什麼大波瀾,也是因為大計的原因,大家都巴不得某人倒黴好騰位置。
北京的風其實已經吹到了南京,比如新科進士呂大器的江寧縣令就是大計的小小成果之一,隻不過,朱慈炅注意不到這麼小的官員變動。
朱慈炅的小翅膀馬上也要影響到大明這個十分重要的政治活動,曹總憲京察著京察著會發現都察院都要京察沒了。
朱慈炅覺得重要無比的太祖三百年誕祭,絕大多數的大明普通官員其實也就是嘴上重要,心裡根本不當回事,隻覺得是場浪費錢糧的活動。
天啟八年九月十八日,寅時。
朱慈炅著常服走出了具服殿,今天他還要換兩次衣服。
以襄王朱翊銘為首,南監國朱由崧和周王朱肅溱分居左右,密密麻麻的親王郡王世子團皆已經等候在具服殿外,他們俱著常服。
太監、宮女們挑著燈籠將濕冷的空氣烘出一些熱量與龐大密集人群的呼吸彙合,讓朱慈炅感覺到一種即熱又涼的氛圍。周圍人群無聲肅穆,但山間的蟲鳴和值崗將士手中的火把燃燒,讓四周並不寂靜。
朱慈炅牽著一身紅袍的田維章的手,站在階前,看向周圍。
他的九衛都有出場,新六衛加上旗手衛、孝陵衛和錦衣衛。他們皆著禮裝,五步一崗,密布了整個孝陵,蜿蜒的火光直達內紅門前。
內紅門內,明樓前,今天將迎來大明開國以來,最龐大的人群。
朱慈炅攜二十七位親王或者候任親王,四百餘位郡王及世子,兩千位各宗各支代表,還有五百餘位大內太監合計三千零一人將進入這裡,在朱元璋寶頂前進行家祭。
兩千宗親中沒有人想到,他們此生有機會進到太祖墳頭,肅穆的臉上,隱隱有激動的淚光。
朱元璋,一個民族都無法忘記的名字,他不僅是曆史的驕傲,整個大明的榮光,更是他子孫後代永遠的豐碑。
後世國父葬在他的身旁,而此時的大明,他就是真正的國父,隻不過大明沒有這個詞,換成了太祖而已。
對比國父,朱元璋出生草莽,沒有政治妥協,也沒有任何外力,他是憑一己之力,聚四方豪傑,舉軒轅刀劍,灑漢兒熱血,蕩九州胡塵,續諸夏文華。
朱慈炅在夜風中仰望著各色洪武子孫,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