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隨著朱慈炅一聲令下,王坤盧九德挑著宮燈當先啟行,朱慈炅牽著田維章緊隨其後,然後是高舉華蓋的譚進,捧奉祭品的太監宮女。
朱慈炅的儀仗先行,然後才是諸王,不過他們並沒有再以督政院的排序,而是以輩份年齡為尊。唐王和岷王排到最前麵,本來應該僅次於朱慈炅的南監國朱由崧也落在了親王隊尾,僅在荊王和趙王之前。
親王之後是郡王和世子,這裡麵出現了好幾個小孩,還有個被抱著的奶娃娃,不知道是誰家的王子,好在沒有異響,人家睡得正香。
再之後才是兩千王孫,此時他們身上還是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的常服,有人已經知道變故,有人隻是聽到風聲,今日之後,他們的命運就變了。
朱家子孫分成兩列,皆奉祭品,緩緩而行。
夜色籠罩,但一路皆有火光照路,秋寒沁人,但太祖苗裔自有富貴護體。
朱慈炅腿短,走得很慢,導致後麵的隊列有些擁堵。禮部和太常寺的官員隨時從兩旁護衛士兵身邊出來小聲嗬斥,但他們也隻欺負將軍們,同樣混亂的郡王隊列無人看見。
朱慈炅走了很久,才到達明樓,整隊停留又是很長一段時間,要等候宗親隊伍全部到達。
守候在此的南太常寺卿李標,終於派人來通知朱慈炅,可以開始了。今天小娃娃皇帝要全程罰站,但僅僅是開始前的準備,朱慈炅就有些疲憊了。
宗親都停在了明樓前,郡王繼續前行,也遠遠停留,寶頂前,隻有朱慈炅和他身後的親王團才能靠近。
當朱慈炅最後到達時,寶頂周圍依然在黑夜之中,這都是欽天監的鍋,導致了太祖爺隻能摸黑爬起來享用難得有一次的子孫親奉。
朱慈炅放開了田維章的手,肅立陵前祭壇之前,身後旗牌儀仗分開,禮樂就開始奏響。
南太常寺在旁邊設立了編鐘、編磬各一架,還有琴十張,瑟四張,鳳簫、洞簫、塤、篪、笙、笛各四件,繼承宋代《大成樂章》的鹹和之曲奏響。
李標點燃三柱大香,遞到朱慈炅手中,朱慈炅執香三拜後插在祭壇之上,然後退回原位,行三跪九叩大禮,除儀仗外的朱家子孫集體跪下行禮。
禮畢,朱慈炅起身,田維章遞上帛書,朱慈炅的第一篇祭文用奶音發布:
維天啟八年,歲次戊辰,九月辛酉朔,越十有八日戊寅。
孝末孫慈炅攜諸王宗親,謹以玄牡清醴,泣告於太祖高皇帝玄宮前:
龍蟠峻極,三百載霜露薦新;龜鼎重光,九萬裡山河垂祜。
緬維聖祖,提劍淮西:掃胡塵而清八表,複漢禮以正三綱。立《祖訓》為萬世法,定彝倫作百代綱。
然今世殊時異,孫臣泣血以思:法久則弊生。
宗藩坐食而民膏竭,郡爵濫授而國用空。孫臣夜泣孝陵:若守成法必致陸沉。
孫臣並諸藩承洪武精神,定新規以啟後人,今敢瀝血以告:
罷郡王以下之爵祿,收諸籓入京監察天下。敕朱氏子孫:既受天下之養,當負天下之望。背民者先斬其祀,惰政者永削其牒。
更立新規曰:凡男丁十歲皆習耕戰,女十三須通織算。太祖子孫,俯仰天地,堂堂為人,自食其力,方不墜太祖英名也。
陵前鬆柏青青,猶聞訓諭在耳。朱家天下乃黎庶之天下,夫謀天下者,方是天下人。
孫雖稚弱,豈敢忘懷。
伏乞聖靈,賜孫慧劍斬沉屙!
寒燈照影,素旒驚闋。魂兮歸來,鑒此赤誠。
伏惟尚饗。
小皇帝的奶音落下,郡王團中一聲奶娃的哭泣驚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