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李實。
這是周順昌案要重來一遍的節奏嗎?
馬士英小小的不快瞬間飛遠。他媽的,這群災賊,老子下車伊始就演這出?馬士英的拳頭緊握,胡須亂顫,連運河上吹來的秋風都憑空涼了大截。
此時,蕭震虜將手中紙條遞給馬士英。
馬士英低頭看去,又是一陣肉跳。
逆案?
天下有這麼多逆案嗎?
誹謗皇帝,散播疫情謠言,這幫讀書人吃飽了沒事乾?
粗鄙的草紙被馬士英的大手一把捏成團,扔在地上,官靴很不解恨的往上狠狠踩了一腳,還來回碾了兩遍。
胸前的雲燕起伏欲飛,但被腰間玉帶牢牢牽絆。馬士英微閉雙眼,然後眸光大熾,小皇帝派兵護送,是不是早料到這一幕了。
“陳知縣,你們都起來吧。煩請領本府先去城隍廟,另外,派人找丁啟睿給本府把大印送過來。蕭將軍,你忙你的事吧,不用陪同了。”
馬士英不愧是能在大明天崩之後出頭的能吏,短短片刻,就說出了一段毫不沾鍋的話術。
對下屬客氣之極,對同年看似生氣,實際卻是幫他脫身。對皇帝有交代,對蘇州也有交代,蕭震虜就這樣活生生的被他切割了。
傻不拉幾的蕭震虜還以為得到了馬知府的明確指示,蘇州官員則迅速感受到馬大人的威武霸氣,對於新知府再不敢怠慢。而他們深知馬大人是跟他們在一起,這些大兵跟他沒關係。
馬士英鑽進了剛下船的官轎,在家仆、南京官員和蘇州官員的簇擁下向城隍廟而去,身後錦衣衛更是高舉馬大人的儀仗,肅靜,回避,排麵拉滿。
停留原地的蕭震虜對於逆案非常憤怒。
“昭武衛留一千人與雷霄衛接管城防,另外一千人隨我去接李公公。”
蘇州的軍事力量在朱慈炅剛到南京時就經曆過一次重大打擊,衛所主官早就調離,其後衛所士兵也被整編入新六衛,蘇州目前的城防完全靠城防營兵。所以他們對昭武衛的到來其實是可以理解的,皇帝把人調走了,遲早還是要派人來的。
大明有兩個軍事係統,一個是隸屬五軍都督府的衛所製,一個是隸屬兵部的營兵製。不過,現在有個縫合怪,那就是新六衛。
他們既有衛所係統的指揮使,也有營兵係統的遊擊參將副將,士兵也說不清楚是營兵還是衛所兵,反正他們的上官隻有一人——皇帝朱慈炅,所以也沒有人計較這些編製什麼的。
蕭震虜原本是營兵係統的參將,蓋州先登立功後調入新六衛,居然還是參將。但現在這個參將有點特殊,不算太倉州的昭武衛海軍,他就是蘇州的最高軍事長官,堪比蘇州衛指揮使,或者蘇州總兵。
昭武衛鳥銃兵來南京後已經換裝了紙包彈,蕭震虜領的這兩千人全部是燕山大戰後立功轉入的北方兵,訓練雖然也不足,但士氣戰力差不了原來昭武衛老兵多少。
他們列陣而行,在東廠暗探的帶領下直奔江南織造總局,森森殺氣比馬士英的肅靜回避還好使,沿途居民紛紛避讓,有人還提前跑去通風報信。
蕭震虜不為所動,冷冷開口。
“向天開一銃後,如果聚集人群還不散開,直接向鬨得最凶的和衣著華麗的人開火,有沒有把握?”
沒有人多情回應蕭參將,但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開玩笑,老子十發七中,已經過了標準。這群亂民還比得了韃子不成,當初抹黑比刀子老子都不帶怕的。
繁忙的蘇州街道漸漸沉寂,唯有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靠近織造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