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名士子從大理寺出來後,其他六人被分彆送往各處工場,唯有楊彝被送到了昭武衛海軍南京碼頭。
送到工場的人基本是自由的,隻不過服色不同,隨時被監視,每天基本要勞作五個時辰。也不知他們勞作一天後還有沒有詩興,不過,他們友誼的小船已經翻了,不同量刑就看得出來。
當然,量刑隻是給皇帝看的。如果他們家族能量巨大,管事太監來事,過個一年半載完全有可能提前放出來,甚至重新科舉。總之,沒有牽連家人,還是有希望的。
隻有楊彝臉如死灰,已經除去了刑具,但被士兵看押得死死的,跑不了。海軍通訊船已經候在碼頭,兩邊兵士簽字完成,楊彝就被移交昭武衛海軍了。
沒來得及上船,一個青袍官員喊停了海軍士兵。
楊彝抬頭一看,是錢謙益領著瞿式耜和毛晉來送他了。
楊彝淚流滿麵,雙膝著地,重重的給錢謙益磕了個響頭。
“恩師!”
錢謙益上前將他扶起,臉色複雜的看著楊彝,伸手輕撫他額頭嶄新的烙印邊緣,重重的歎了口氣。
“你年紀也不小了,為何與小兒輩胡鬨?什麼陰風滿帝州,今日,就是太祖顯聖日。”
楊彝目瞪口呆,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
錢謙益小聲安慰。
“到那邊好好活下來吧。老夫研究過台灣地圖,這地方將來必然要置縣置府。皇帝將你們發配那裡,應該就是存了移民之心,不是必死之局。”
瞿式耜和毛晉分彆上前,塞給楊彝一大包包袱。裡麵有錢謙益挑的書,瞿式耜買的成藥,毛晉送的鐵尺。
末了瞿式耜還給押送的一船士兵一人送了一兩銀子,才與楊彝拱手作彆。
楊彝作為大明官方第一批移民中的一員,帶著書劍和藥,離開了精神故土南京,向著台灣而去,也不知道他帶的藥能不能治台灣的病。
不過,負責移民的沈壽崇是極其不負責任的,他根本沒有派出船隻探路,直接就帶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好在他選的登陸位置非常好,是淡水平原,土地肥沃,壞也壞在這位置上,這裡是大肚野人的領地。
常熟士紳和浙江商犯將共同麵對無窮無儘的騷擾,生活慘不忍睹,許多人的頭顱被懸於大肚王國的獵頭屋。
離開了國家力量影響的他們無比思念大明,他們非常希望天下士紳都積極納糧,大明軍隊能更加強大,早點想起受苦受難的他們。
其他六人是分開押送的,所謂的誌同道合,這一天被命運的鎖鏈徹底分解。
要去鹽場的朱隗走得最遠,也要坐船。其次就是張溥,鐵礦場都沒有在應天了。
楊廷樞和吳昌時要去的采石場和伐木場非常近,這兩個場都是服務新城建設的,他倆最先體驗勞作改造。
顧夢麟要去的皇莊不遠不近,可惜沒有馬車,他與押解的士兵都必須走路過去,也是大半天時間。
唯有陳子龍比較茫然,因為冶鐵場還沒有建好,而且那地方還出事了。
有些不甘心做皇民的家夥,雇人破壞了高爐,還想發動鄉民暴動,結果當地宣令使一句話就平息。死者當天就拿到撫恤,東廠錦衣衛第二天就介入,第三天就快速宣判執行,啥都沒有發生就平息了。
這幫應天府的士紳可沒有常熟的好運,因為害死了很多人,民憤極大,他們全部被砍頭,連流放的資格都沒有。
這件甚至都沒有報給朱慈炅,皇帝核準死刑的規矩,在想迅速平息事態的呂大器呂縣令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三歲天子核什麼核,必須斬立決,才能平息死者家屬怒火,不影響皇店大局。事後上報刑部就行,大明官員的自主性有些時候的確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