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王永祚王公公非常滿意,呂縣令雖然是新科進士,但不負一個能吏之讚。
刑部負責押解陳子龍的十品衙吏和執行的兩個士兵同樣都有些茫然,大人們隻管判,可是那地方都沒有,怎麼辦嘛?
四個人在正陽門外看著忙碌的士兵和遠處的工人有些發呆。
“先送過去吧,管他有沒有人。”
“那地現在在重修,肯定有人,但都是建築工人,冶鐵場的人一個都沒有。送過去交給誰?沒人收的,多半又要押回來。”
“要不送琉璃場那邊,他們管事不是同一個人?”
“最上麵是同一個,下麵人家是分開的。還有,叫玻璃場,不叫琉璃場。”
“還不是一回事。那我們怎麼辦?牛大人,你現在可是官了,你要拿主意。”
還沒滿二十歲的陳子龍成了燙手山芋,押回東廠是不可能了,押去判決的勞作場,那邊又沒有人。作為人犯,他有些羞澀的開口。
“要不把我押回刑部大牢,把這情況上報給大人們。”
“閉嘴!”
“你這混蛋,老實點。”
陳子龍的主動開口迎來一頓拳腳,打得他想哭,大明人犯沒有人權啊。
十品衙吏牛大人當然知道可以押回刑部,可是你以為十品官來得容易,卷死了。開始全部任命,現在調走的調走,撤職的撤職,能保住官身,牛大人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的。
押回去,推給上官,上官怎麼看你?
四個人在城門外躑躅不前,愁容滿麵,磨蹭了大半天。直到午時,牛大人想吃飯了,突然靈光一閃。
“小五,你去皇店總部打聽下,冶鐵場是誰在負責,這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小五剛剛邁腿,地麵突然劇烈震動,高大的城牆上,“轟隆隆”的炮聲連綿不絕,差點把四個人嚇爬下。
然後,全南京城瞬間沸騰,隆隆炮聲不停,大白天的也能看到煙花衝天,這是朝廷的解禁信號和慶祝。
緊接著,各處鐘聲悠揚,鞭炮爆竹齊鳴,許多人衝上街道,揮舞布條,激情跳躍。藥罐被無情砸碎,綠色的健康紙紛紛化為灰燼。這是民間的盛宴狂歡。
四人發呆片刻之後,同樣狂喜,手舞足蹈,這一刻,陳子龍都不是犯人了。
“解禁了!”
“大疫過去了!”
“南京回來了!”
大疫其實早就過去了,宗親醫療營裡的最後一名患者都康複許久了。但禁不住基層得利的那幫人拚命拖延,天天上報疑似病例。
這情況把朱慈炅都搞糊塗了,一度疑神疑鬼,直到三天前才正式下令準備解禁,恢複正常。
恢複正常說起來容易,但近一個月的時間,南京真的能回來,還和以前一樣嗎?
錢謙益舉著半盞殘酒,移步到寓所小樓二樓欄杆前,看了看遠處的煙花,又從上而下注視著狂歡的人群,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