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娃娃一人拿了一條就成人身高差不多長的玉色細竿,還帶著小鬥笠,背著金絲竹簍,活脫脫兩個小漁翁,直接闖進了宮中。
他們身後兩個小太監緊追不舍,直到見到朱慈炅才躬身施禮。
朱慈炅板著小臉,看向兩個小太監。
“怎麼回事?”
“慧世子說國公彆院的小蓮池裡儘是福王讓人放的小魚,想到湖裡釣大魚,穎衝王不讓,他們就進宮來找皇上了。”
朱慈炅從朱由梁手裡奪過魚竿,仔細看了看,這東西是藝術品吧。還釣大魚,不知道朱家子孫易溶於水嗎?
“由梁叔你倆今天不上課?”
朱由榔一臉抗議。
“皇帝侄兒說過七天休一天的。”
朱慈炅笑了。
“由榔叔又會數數了?”
朱由榔胖臉朝天。
“我本來就會,早上三伯王考過我們倆的,我比朱由梁多吃了兩塊小蛋糕,三伯王要朱由梁多努力呢。皇帝侄兒要不也考考,我要答對,就帶我們去玄武湖釣大魚,如何?”
朱慈炅很認真的想了下,突然覺得釣魚也許是個休養心性的好辦法。
“玄武湖去不了,可以去禦花園裡的小湖,那裡和玄武湖是連同的,魚都一樣。”
說完對王坤吩咐,
“安排下,要保證安全。給我也找一根釣竿,朕也去釣釣魚,讓曹化淳來湖邊見我吧。”
湖裡的魚和池子裡放的魚完全不是一回事,朱由梁朱由榔兄弟大失所望,剛學會釣魚的兩個娃忙活半天,連吃餌的都沒有,最後終於沒了耐心,吵著還是回去釣小魚。
隻有朱慈炅一直盯著浮漂安靜守著,雖然他也沒有釣上魚來。
曹化淳躬在他身邊,還不時幫他灑米打窩。
“事情就是這樣的。”
朱慈炅沉吟了片刻,臉色有些不好看。
“鎮嶽衛把人全殺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
曹化淳點頭。
“沒有,可能是德興縣的意思。不過錦衣衛事後查出這些人不全是礦工,可能是有人煽動。”
朱慈炅盯著湖麵。
“高文采去平遼了,淮遠侯連這麼大的事也不上報,還需要你來告訴朕?”
曹化淳攪拌盆中酒米的手抖了一下。
“可能是鎮嶽衛沒有明顯損傷,錦衣衛覺得事情不大吧。”
朱慈炅冷笑一聲。
“六百多條人命,竟然事情不大?這事跟你無關。德興銅礦場,你準備怎麼辦?”
曹化淳抿了抿嘴唇。
“奴婢的意思是,就近從廣信府招募礦工,奴婢不敢再相信德興本地人了。”
朱慈炅微微頷首。
“那死者家屬呢?”
曹化淳狠聲出口,酒米灑向皇帝釣竿浮漂周圍。
“奴婢的意思是,礦場周圍那幫人全部發配台灣。”
朱慈炅握住釣竿的手都不自覺抖了下。
“有多少人?”
曹化淳卻很是平靜。
“粗略估計有三萬人。”
朱慈炅轉頭看著曹化淳,久久不語。
礦工暴動,被鎮壓屠殺得一乾二淨,然後周圍的居民集體連坐發配台灣?德興銅礦關係到重啟通寶的發行,這群人乾擾到朱慈炅的大計,殺了就殺了。
但不知道為何,他心裡堵得慌。他隱約感覺是自己催逼太急,下麵壓迫礦工才導致的這起事件,他突然有些茫然。
這算什麼殺伐果斷?這難道不是殘民暴政?大明連坐最多不過七百戶,發配三萬人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