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要北京重新選人。”
朱慈炅看似和翁鴻業對話,其實也有觀察熊文燦,聞言借機歎息了下。
“唉,太麻煩了。”
言下之意,熊卿還是先回福建吧。不過,熊文燦依然寵辱不驚,臉上依然保持微笑謙恭,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指抖動。
朱慈炅簡短的問答實際上已完成了對熊文燦的第一輪考驗,他幸運過關,或許是因為朱慈炅年幼,未能察覺到某些細節。
朱慈炅又對熊文燦微笑。
“朕看熊卿履曆,似乎在福建布政使前,曾在禮部任職?”
熊文燦十分恭敬,完全沒有當初那些初次陛見的大臣對朱慈炅的孩視敷衍。他也是趕上了好時候,小魔帝的威風妖孽早傳開了,現在除非傻子才拿這個不太正常的天子當三歲娃娃哄。
“回陛下,是的。臣曾任禮部主事,不過不是福建左布政前,是在山東左參政之前,仔細算來已經有十八年了。”
朱慈炅親切點頭。
“哦,熊卿資曆倒是不凡。朕就喜歡既能在中樞任職,又能主政一方的乾臣。這樣的乾臣,才能既有全局視野,也不脫離地方實際。
一恒,你倒是一直在朕身邊任職,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到地方去試試,那怕隻做一個縣令或者佐貳,也能開闊眼界。
這樣你才能更深刻的體會到中央政策結合地方實際的困難,再回到中樞製度政策的時候,才能不是空談想象,才能更具實際操作價值,也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乾臣。”
翁鴻業雖然也有翰林出身的高傲,有大明傳臚的底氣,更有潛邸官員的前景,不過他資曆實在太淺,當官就隻跟隨朱慈炅這個娃娃。
朱慈炅繼位後,他跟著雞犬升天,但在大明文武眼裡,他隻是幸臣,走地錦雞的典型代表。翁鴻業有些臉紅,以為朱慈炅借機敲打他的文書處理異想天開,不切實際,趕緊低頭。
“臣明白了。”
他不知道熊明遇多麼羨慕他,小皇帝對自己的稱呼是熊卿,對他卻直接稱字,這個翁鴻業前途遠大不可限量啊。
鄭芝龍卻有點懵,小皇帝在批評他身邊官員,覲見不是要談招撫嗎?我坐這乾什麼來了?
朱慈炅嘴上可不滿意翁鴻業的簡單回答。
“我看你是沒明白。朕對你是有很高期待的,但你似乎舍不得離開自己的舒適圈,要吃得苦中苦啊!”
翁鴻業這下明白了,趕緊抬頭。
“臣,臣——”
朱慈炅立馬打斷。
“彆解釋,我還不了解你,朕今天是接見熊卿他們,不說你的事。熊卿,這個不曉事的家夥怕是被你笑話了吧?”
熊文燦連忙回答。
“怎敢?臣也剛剛讀過翁中書在《朕問》上的文章,非常有獨立見解的,便是臣癡長幾歲,也大為受益。”
朱慈炅根本不給翁鴻業麵子。
“賣弄文采罷了,根本不值一提。說到《朕問》,熊卿可有投稿?”
熊文燦心頭大驚,稍稍有些慌亂,緊緊握著茶碗。
《朕問》現在隻有兩個主題,辯忠奸,論禮教。那些文章思想太對立了,簡直是書上的刀光劍影,他如何敢參與其中?
但他沒有想到,這本書投不投稿,不僅僅是政爭,更是擔當的考驗。
不過,熊文燦還是有急智的。
“臣的確有些想法,不過一直沒有來得及整理。剛剛和鄭商客談妥歸順朝廷的事,又馬不停蹄的趕來南京了。”
鄭芝龍終於被提到,他趕緊正襟危坐。他沒想到覲見是這樣的,怎麼有點像是小皇帝和大臣喝茶閒聊,一點正事都不做。
鄭芝龍確實年輕,他或許懂謀略,但不懂政治,他隻需要摸摸熊文燦的背心,就知道這是不是閒聊了。
朱慈炅的童音依然不緊不慢的傳出,並沒有把目光投向鄭芝龍。
“熊卿的確辛苦了。對了,熊卿也算是國家重臣,有些大明根本大政,朕倒想借機請教下熊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