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鄭芝龍在禦書房門口才轉身離去的背影,朱慈炅看著大理石麵上的碎玻璃,長吐了一口氣。
“平子,你怎麼看今天這兩個人?”
吳阿衡雖然新來南京,但因為昭武海軍新立,他和朱慈炅接觸頗多,已經和天工院的老人一樣算是朱慈炅的近臣了。
他一臉正氣。
“此二人,恐皆非純臣。”
純臣?朱純臣嗎?那樣的廢物朱慈炅可不想要。
管京營管不好,皇勳公司要合夥賺錢了,他也反應遲鈍。堂堂一個國公,股份和伯爵一樣。搞得朕好像要他錢一樣,純粹白癡一樣的耍小聰明。
成國公府窮,是的,從你這這個白癡開始窮的。對比下福王爺,為了多一點點股份,連銀行客戶的錢都騙。
或許這位純臣還沾沾自喜,他就是比英國公、定國公這兩個快入土的老家夥聰明,連沐天波這個未成年娃娃都不如。
朱慈炅懶得關心這個純臣,他十分意外的看向吳阿衡。
“怎麼說。”
吳阿衡十分冷靜。
“臣看熊文燦腰帶,那兩枚寶珠可不便宜。明知道是要陛見,還帶著這樣的玉帶來。便足見其人貪鄙,慕虛榮,做事也定然不夠謹慎。再聽其談吐,表麵看寵辱不驚,實在性偽,此人不可深交也。”
朱慈炅咯咯大笑,拍了拍吳阿衡的放在大理石麵上的小手臂。
“平子你如此觀人,怕是做不了吏部尚書了咯,天下官員都儘皆不可用了。”
吳阿衡連忙低頭。
“臣慚愧,不知陛下如何看待此人?臣確實有點擔心此人未必能完成陛下囑托。”
朱慈炅收斂笑容。
“此人有進取之心,有急才,夠冷靜,有官威,如此,便是一個合格的外交官。”
吳阿衡沉默的想了想,才開口答道。
“陛下明鑒,此人身上確實也有陛下所說優點。”
朱慈炅旋轉手中剛拿起的炭筆。
“那鄭芝龍呢?”
吳阿衡慎重了一點。
“此人城府頗深,雖然他不敢直視陛下,但目光在譚盧兩位公公,翁編修還有臣,甚至小宮女身上都有停留。熊文燦根本就不在意臣,但鄭芝龍尤其注意臣,在臣反對他擔任文官之前就如此。
此人看似坦蕩易動情,但言語之中也暗藏機心。對於臣的出聲反對,也不見多少敵意,非常善於隱藏自己,這種人其實很危險。”
朱慈炅笑了。
“那不是很像平子?你說他不是純臣,莫非在說自己。”
吳阿衡愣了下,也笑了。
“的確有幾分像,但臣讀過聖賢書。”
朱慈炅在自己筆記本上開始記錄,同時發問。
“你對朕的安排有沒有看法?”
吳阿衡也看向自己的記錄。
“有的。陛下,先前關於東南海盜,我們已經知道了鄭芝龍的主要利益在日本,他恐怕不會輕易放棄日本利益,如此陛下讓他管理吉慶,恐怕會讓公私兩便。
臣擔心,鄭芝龍的收編會非常有限,他恐怕會在吉慶辦公的同時扶持代理人繼續經營日本航線。”
朱慈炅點點頭。
“嗯,的確值得注意。不過當他發現首裡城和笨港都有大明駐軍後,他會很快清醒的。況且,皇店管理已經形成製度,不是總經理的一言堂,以公謀私他做不到。
我們當前最重要的是要讓海軍形成戰力,要有同時對抗荷蘭人、西班牙人,甚至他們聯合海盜一起進攻的防禦準備。
不管怎麼說,少了鄭芝龍,我們麵對的威脅就大減,況且這是彼消此漲的好事。所以還是要重視鄭芝龍,要給足禮遇。”
吳阿衡微微點頭,沒有吱聲,居然和朱慈炅一樣低頭在紙上快速書寫。
良久,他才開口。
“鄭芝龍整編也有問題啊,陛下。這些海盜恐怕適應昭武衛海軍規矩的人不多,三萬人不好安頓啊。”
朱慈炅停筆。
“如果實在不行,就組建一隻受大明控製的海盜,效仿劉肇基、黃得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