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裡,三匹快馬從山海關南疾馳而來,呼喝聲中,裹得嚴嚴實實的三人被迎進了關城。
回頭注意到這一幕的小旗官輕蔑的教訓自己手下老兵。
“什麼叫鬼都沒一個?喏,一次三個,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的。我的老旗官說過。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小心點總沒錯的。”
老兵不敢反駁,心裡暗自嘟囔,活見鬼,這些傳令兵幾個子啊,大冬天趕路。並且再次對旗官的旗官表示不屑,真小心就不會嘎了。
朱慈炅出於對李某某失業的擔心,對驛傳係統悄無聲息的提高了待遇的,甚至他們是大明最早計件提成的一批人,千方百計的給這幫人提高收入。
從朱慈炅繼位之初,驛站幾乎麵臨裁撤,但現在這已經是個小香餑餑了,他們比官員們還期待《朕問》新一期的發布,關心南京的印刷技術,尤其期待軍情速遞。
至於吃拿卡要,中樞雖然三令五申,但依然流行,不過上麵補助多了,他們的整體收入其實並不受影響。而且還有錦衣衛的有獎舉報,有前途的官員不會貪這點小便宜的。
南京就曾發生過一起官員公子縱仆白吃,還毆打驛站人員的小事,結果被錦衣衛上門討債,罰銀十倍,連累老子都被降了一級。大明官員升一級容易嗎?這紈絝直接被打斷了腿。
三個傳令兵直接奔向總督大堂,值崗的總監係統千戶皺著眉頭勘合火印,給他們簽了回執。
“下去喝口酒吧,督師有回訊,我會找你們的。”
大堂內的範景文,終於看完了亂七八糟的會議記錄,有些疑惑文官為何一個都沒有發言,但現在的他心中壓著巨石,不想計較這些文武對立。
他隨手將記錄放在身旁,清了清嗓子,擠出笑容,望向眾人。
“都不錯,很有見地。怎麼,都等著本督呢?那好,本督也說說我的意見。”
範景文剛要繼續開口,就看到錦衣衛千戶推開門,帶進溫暖的大堂一縷寒風。
他直接走到平遼總監王世德的身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的王世德身上。王世德趕緊打開,快速瀏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連範景文都忍不住發問。
“軍情急遞?發生什麼事了?”
王世德麵皮微微抽搐。
“京師消息,監國諭令,加太後寶璽。成國公朱純臣,領懷寧侯孫維藩、榮昌懿國大長公主第五子楊光龍、恭順侯次子吳惟英、陽武伯薛棨將神樞神機五軍三營,合兵四萬,支援平遼。”
大堂內鴉雀無聲。
範景文冷笑一聲。
“京師的意思是以成國公為帥?陛下知道嗎?”
王世德搖搖頭。
“不是,陛下應該知道,有黃閣老備注,援軍全部受督師節製。”
範景文猛怕座椅扶手,發出“啪”的一聲,胸口起伏。
“陛下欽點的大戰總指揮是朱占遇,他朱純臣也聽嗎?”
王世德恭敬的向範景文遞上文書,目光卻看向上司高文采。
“文書上沒說。”
範景文接過文書掃了一眼,掃了兩眼就扔在旁邊,目光中的自信都暗淡了幾分。
高文采知道自己該說點啥,偏偏他啥也說不出來。
他是因功提拔,錦衣衛指揮同知這位置還不到一年,在朱慈炅麵前都磕磕絆絆的,犯錯不斷。朱慈炅提拔他,除了繼位的關鍵時候立功,更多是高文采是甲申殉國英雄。
高文采隻是個百戶,升千戶指揮執行可能問題不大。升到指揮同知,錦衣衛二把手,高文采可不是駱養性這樣的世家子弟。
尤其是這個位置已經不僅僅是密探軍事,還具有相當的政治屬性了,他有點玩不轉。
這其實不是他的錯,但小皇帝被天啟教育成了打死也不能認錯的強種,自己拉的粑粑再臭也得忍著。
大堂內氣氛有些微妙,無論文武,都是聰明人,沒有人因為援軍到來而喜,反而這援軍給大戰帶來了濃濃的陰影。
軍事問題本來應該高文采說話的,但他啞了。邱致中同樣年輕,不過在小皇帝身邊熏陶過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冷笑一聲開口。
“有瑞王副署嗎?”
王世德和範景文對視了一眼。
“沒有。不過有太後寶璽。”
邱致中端起茶碗,非常自信瀟灑的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悠悠的品茶。
“咱家就代表小皇爺問問平遼諸將,當北京聖旨與皇上聖旨衝突,以何為先?”
場中眾將齊齊反應過來,陳震亨的大嗓門第一個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