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混帳小子!讓允修兄見笑了。”
“哪裡,如果老夫沒有猜錯,這亭中暖爐便是子升所為,這可是一片純孝啊,季晦莫要苛責。”
劉一燝連忙讓老仆打來熱水,自己親自給朱延禧沏茶。
老仆離開,亭中僅剩二老。劉一燝將茶盞捧給朱延禧。
“允修見過陛下後,還罵老夫嗎?”
朱延禧接過茶盞,輕歎了一口氣。
“老夫也沒想到,四歲天子,居然有如此機心。”
劉一燝捧著茶杯暖手,望向亭外飛雪。
“不是機心,那份急奏,是個人都能看出問題,況且,天工院不是擺設。”
朱延禧抿了口茶,似是無意感歎。
“天子如此聰慧剛愎,未來朝政艱難咯。”
劉一燝目光一凝,冷笑一聲。
“允修啊,老夫有點記不清,皇明上一次國公削爵是什麼時候?”
朱延禧有點蒼老的手掌有些微抖,放了兩次茶杯,才看向劉一燝。
“你確定這道聖旨會執行?”
劉一燝嘴角笑意不減,依然盯著他。
“無比確定。毫無波瀾。”
朱延禧扭頭看向亭外。
“黃立極就是個廢物。”
劉一燝理了理腰間的羽絨外套。
“這東西好看是好看,保暖也保暖,但就是有點硬。聽說第一批賜服的時候,張瑞圖還沒有,也不是誰都能穿啊。”
朱延禧有點頹然。
“衍聖公也會削爵嗎?”
劉一燝搖搖頭。
“恐怕不是削爵,是除爵。”
朱延禧徹底慌張。
“難道他就不怕?”
劉一燝長歎一口氣。
“怕,怕沒人跳出來啊。常熟明年的預算稅入居然快趕上蘇州了,老夫也驚奇得很,從來沒有想過我大明居然還有這麼大的潛力可挖。
這件事,南戶部一直壓著。試想下,如果你在《朕問》上看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想?老夫不是問你閒居鄉間怎麼想,而是假設你還在文淵閣。”
朱延禧臉色頓白。
“皇民土地策,山東能不能緩緩?”
劉一燝點頭,
“當然能,黃立極和老夫做的事都是緩一緩。但我倆歲數都不小了,陛下也會一天天長大,能緩多久,老夫自己都不知道。
繼任者想要功績,這就是最好的功績,可以超越張居正的功績,沒多少人能頂住這個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