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部隊吃過了。”王德勝擺擺手,卻見王小小冷哼一聲,轉身從櫃子裡又端出一碗雞蛋醬和玉米窩窩頭,"啪"地放在他麵前。
王小小麵無表情地說,“你裝什麼裝?你下午三點才回的部隊,食堂早關門了。”
喬紅看著這對父女的互動,突然明白了什麼。
吃完飯,王小小拿出十一叔寄給她的東西。
一包羅漢果,一包涼粉草,一包蝦乾,一包貝殼肉,一包紫菜,一包菠蘿蜜芒果乾,一包龍眼乾,一包荔枝乾,一包魚片乾,一大包薄荷乾草,每樣基本五斤。
王小小說:“羅漢果和涼菜不給,這兩樣不適合,能吃最好,不能吃麻煩。”
“薄荷適合夏天泡茶;龍眼乾適合冬天煮茶;剩下的海貨和水果乾,都是稀缺貨。”
王德勝問:“你給十一了什麼?”
王小小:“一隻袍子肉,一半做了肉鬆一半臘肉。”
王德勝再問:“你打獵上報了嗎?給十一寄的是什麼渠道?”
王小小:“我們是獵戶後代,持有傳統的狩獵資格,我已經和值班室上報了,依舊按照規矩,每次上交百分之五十的肉,再按照地方規矩存了百分之二十的肉,以後廚房到了一百斤再拿豬肉分給四鄰,剩下百分之三十,屬於個人。”
王德勝想了一下:“很好,小小。記住,寧可吃虧,也要按照規矩來。”他看到喬漫麗母女三人繼續說:“你們必須一樣,家裡不夠吃,和我說,我作為了一家之主,我來處理安排,作為底線,特殊化絕對不行。”
“爹,每次打獵都按規矩上報,我該交的肉一斤不少,你把心放下。”
喬家母女三個人乖巧點點頭。
王小小:“給十一叔寄的是郵局特殊通道,但是肉開了證明清白的公章,留了備案,隨時可查。”
王德勝摸了摸她的頭說:“乾的漂亮。”
“爹,你的爪子乾淨嗎?這裡洗頭麻煩,夏天給我打口井。”
“行,爹來安排。”
“海貨,怎麼煮我都寫了方法,寫明了禁忌。”王小小把紙條交給他爹。
王德勝看到閨女的字,皺眉:“這字拿不出手,你要和你後媽學習寫字。”
“嗬嗬,神經病,爹見過哪一個中醫寫字好看的。”
“沒大沒小。”
王小小把物資分給他一半。她在各拿出半斤,給她們說:“爹小包的你留著吃,你們可以回去了。”
“後媽,你明天走了去上班,我要去縣裡一趟。”
喬漫麗趕緊點頭:“好,等下我叫花花把車子送過來。”
喬漫麗回到家裡,看著這些物資,她當初為什麼討厭王小小?她其實也不缺錢,就是害怕有一個人來到家裡。
喬花靠在喬紅身上:“姐,為什麼我們的爸爸不能像王爸爸一樣?”
喬紅憤恨的說:“重男輕女,封建陋習。”
“王爸爸和王小小感情真好。”
“花花,你彆再想我們那個親爸爸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寧可對侄子好,給錢給侄子,也不會給我們,我們已經改姓了,長大以後,就憑王爸爸帶我道歉,教我明事,我願意孝順王爸爸,親爸給一口吃的餓不死就行。”喬紅其實看得很明白。
“姐姐,媽媽問我們要不要改姓王?”
喬紅:“隻要不姓周,姓什麼不重要!”
王德勝看著懷中的女人,漂亮,當初他救她,就覺得她很漂亮,全身白皙。
“喬漫麗。”他嗓音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我問你,為什麼一開始就討厭小小?”
喬漫麗偏過頭,避開他的目光,聲音沙啞:“我沒有討厭她。”
王德勝冷笑,“餃子的事,你故意包餃子趕她走;木床的事,你明知道東北冬天睡木床會凍死人;還有你閨女罵老爺子死得不是時候——”
喬漫麗猛地掙紮起來,眼眶泛紅,“王德勝,你憑什麼質問我?你娶我,不也是為了升官嗎?你裝什麼慈父!”
王德勝眼神一冷,手上力道加重,喬漫麗疼得抽氣,卻倔強地瞪著他。
“是,我娶你,確實有種種因素。”他坦然承認,聲音卻更冷,“但小小是我的底線,你踩了。”
喬漫麗突然笑了,笑容諷刺:“底線?王德勝,你裝什麼深情?你前妻死了六年,你連她的墳都沒回去看過幾次吧?”
王德勝瞳孔一縮,手指猛地收緊,喬漫麗疼得悶哼一聲,卻繼續道:“怎麼,被我說中了?你心裡清楚,你娶我,不過是因為救了落水的我,讓你娶我,你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在乎紅紅和花花!”
王德勝盯著她,忽然鬆開手,翻身坐起,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中,他嗓音低沉:“喬漫麗,我確實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繼父。但小小不一樣,她是我和慧娘唯一的血脈,我不能讓她受委屈。”
喬漫麗揉著手腕,沉默半晌,突然開口:“……我不是討厭她。”
王德勝側目看她。
“我隻是……害怕。”喬漫麗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害怕?”
“我前夫家裡……重男輕女。”她苦笑,“紅紅和花花出生後,婆婆天天罵我生不出兒子,前夫也從不管。後來他犯了事,被判刑,婆家更是變本加厲,父親終於同意我離婚……”
她攥緊被子,指節發白:“所以,當我知道你有個閨女,我無意聽到你和喬建民說,小小是你的命,是你心尖上的肉……我害怕。”
“我怕你像他們一樣,眼裡隻有自己的血脈,紅紅和花花在你眼裡,永遠都是外人。”
王德勝沉默地抽煙,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
良久,他掐滅煙頭,淡淡道:“喬漫麗,我王德勝不是那種人。”
“紅紅和花花既然進了我王家的門,就是我閨女。”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但前提是,你得把小小當親閨女待。”
喬漫麗怔住,抬頭看他。
王德勝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要麼,好好當這個家的大人,彆搞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要麼——”他眼神冷厲,“我讓你爹親自來領你回去。”
喬漫麗臉色煞白。
她知道,王德勝說到做到。
如果他真把她退回喬家,那她在軍區,在父親麵前,就徹底成了笑話。
她咬了咬唇,終於低聲道:“……我知道了。”
王德勝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喬漫麗癱軟在炕上,眼淚無聲滑落。
她知道自己輸了。
不是輸給王小小,而是輸給了王德勝的冷酷和決絕。
他寧願撕破臉,也要護著他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