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瑾跌跌撞撞跑出去。
王小小跳下炕,從櫃子摸出一個油紙包。
裡麵是曬乾的穿心蓮和半邊蓮,還混著花椒。
藥草撒進沸水,苦澀的蒸汽中,她用小刀開始剜腐肉,每一刀都穩得像在削鉛筆。
動作要快,她不想在七歲的小瑾麵前動這個手術。
賀建民突然拉著她的手,含糊地說了串數字,王小小手一抖,刀尖在傷口多劃了半厘米。
王小小心裡默念三不原則,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記的不記。
賀瑾抱著草藥袋回來時,正看見姐往爹胸前糊黑乎乎的藥膏。
王小小想立刻熬藥,但是鄰裡鄰居的馬上聞到中藥味。
王小小立刻吩咐“小瑾,你去找後媽,告訴她,不管她用任何理由,叫她去醫院配中藥,中午叫她回來熬中醫,她問理由,你就說三不原則,她是軍人,她知道。”
賀瑾出門,煮好穿心蓮和半邊蓮,還混著花椒湯,已經可以入口了,王小小把賀建民扶起來,按住穴位,把湯藥給他灌下去。
過了2分鐘,覺得不會吐了,讓他睡下。
王小小摸著他的額頭,發燒,不過低燒,還成。
賀瑾一路小跑到了後勤部,找到喬漫麗時,她正在整理文件。
他湊近,壓低聲音飛快地說:“後媽,姐讓我跟你說,叫你去軍醫院配中藥,中午回家去熬藥,彆問怎麼多,‘三不原則’。”
喬漫麗手上的動作一頓,心裡嚇死了,德勝受傷了嗎?拚命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她點點頭,聲音如常:“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馬上就來。”
賀瑾走後,過了十分鐘。
喬漫麗就捂著肚子彎下腰,臉色煞白地扶住桌子,虛弱地對同事說:“哎喲……我這老毛病又犯了,疼得厲害,我得去軍醫院拿點藥。”
白華見狀,連忙關切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喬漫麗擺擺手,勉強笑笑:“不用不用,我拿了藥就回家躺著,小小在家呢,她能照顧我。”
一個小時,喬漫麗拎著藥包,腳步虛浮地走在家屬院的土路上。迎麵碰上幾個正在嘮嗑的軍屬,她立刻眉頭緊鎖,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扶著腰,走得更加緩慢。
“哎,喬排長,你這是咋了?”黃嬸眼尖,率先問道。
喬漫麗苦笑一下,聲音有氣無力:“老毛病了,每個月都這樣,疼得直不起腰。”
幾個軍屬頓時了然,七嘴八舌地安慰:“女人就是受罪啊!”
“趕緊回去躺著吧,喝點紅糖水!”
喬漫麗點點頭,繼續“艱難”地往家走。到了東院門口,她提高嗓門喊道:“小小!我藥拿回來了,快給我熬上!”
王小小早就守在門內,聞聲立刻跑出來,接過藥包,也配合地大聲回應:“知道了後媽!您快進屋躺著,我這就煮!”
喬漫麗“虛弱”地扶著門框,又對路過的軍屬歎氣道:“黃嬸,你們扶我會西廂房成嗎”
黃嬸她們熱心道:“好好,我們送你回去”
喬漫麗連忙道謝,“謝謝,”
說著,她“哎喲”一聲,靠著黃嬸身上捂著肚子,慢慢走進西廂房。
喬漫麗計算一下,小小熬藥要30分鐘,就拿出瓜子和黃嬸她們慢慢嘮嗑起來。
王小小迅速關上門,反鎖,把藥包拆開檢查,當歸、黃芪、紅棗、川芎,都是補血養氣的藥材,太好了。
她麻利地生起煤爐,把藥材倒進小砂鍋,又加了兩把米,熬成藥粥。
又熬製她配好的中草藥,這個味道大不過後媽配了藥,有藥方,有了醫療記錄。
等粥好了,給後媽盛了一碗藥粥,拿出一個水煮蛋和一些泡菜:“賀瑾,給後媽送過去。”
賀瑾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穿過院子,西廂房裡傳來黃嬸們說笑的聲音。
他輕輕叩門:“後媽,姐讓我送飯來了。”
喬漫麗虛弱地應道:“進來吧。”
推開門,隻見喬漫麗半靠在炕上,黃嬸和幾個軍屬正圍坐著嗑瓜子。
賀瑾低著頭把托盤放在炕桌上:“姐說先吃飯,藥等會兒再喝。”
黃嬸打量著托盤:“哎喲,小小這孩子真懂事,還知道熬粥養胃呢。”
喬漫麗勉強支起身子:“這孩子就是心細,哎呦~”她突然捂住肚子,臉色更白了。
黃嬸連忙扶住她:“快躺下躺下!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
等黃嬸她們一走,她接過賀瑾手裡的藥碗。
“德勝怎麼樣了?”她壓低聲音問,手指無意識地把碗沿捏得發白。
賀瑾眼睛跳跳,我親爹受傷,不是爹受傷,僵硬:“三不原則,後媽,不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