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衝刷著逃亡路上淋漓的血跡,卻衝不散身後如跗骨之蛆的殺意與死亡陰影。鳳華櫻的左肩傷口在《浴火重生》的秘力下勉強收攏,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腳步落下,都牽扯著筋骨斷裂的劇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體內攪動。
腹部的巨大創口更是如同無底深淵,貪婪地吞噬著她的生命力,即便秘技催生的肉芽在瘋狂蠕動修複,也趕不上生機流逝的速度。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因失血而呈現一種病態的灰紫色,唯有那雙眼睛,燃燒著不死不休的火焰,死死護住懷中兩個小小的、顫抖的生命。
“呼…呼……”沉重的喘息在雨聲中幾不可聞,但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葉撕裂般的灼痛。她抱著龍語默和鳳啼櫻,身形在廢棄的工業廢墟與濕滑的泥濘間踉蹌穿行,速度已不複之前的迅捷,卻依舊帶著一種困獸猶鬥的頑強。
然而,一道比夜色更濃、比寒冰更冷的陰影,毫無征兆地切斷了前方的生路。
無聲無息,如同從地獄裂隙中踏出。一個身著古樸黑色和服、身形枯槁卻散發著淵渟嶽峙般恐怖氣息的老者,攔在了她的正前方。雨水落在他身上,竟似被無形的力場排開,形成一片詭異的乾燥區域。
他手中提著一柄刀,刀鞘漆黑,無任何紋飾,卻散發著令人靈魂顫栗的陰冷氣息——鬼刃·不知火。他的眼神渾濁,卻又銳利得能刺穿人心,目光掃過鳳華櫻,如同在看一隻瀕死的螻蟻。
“「ばか、お前は逃げられない!」”
八嘎,你逃不掉的!)
聲音嘶啞低沉,卻帶著一種穿透雨幕、直抵靈魂深處的壓迫感。他是八岐家直係成員編號2的太上長老——朽本太一郎!
話音未落!
朽本太一郎的身影仿佛在原地閃爍了一下,又仿佛從未移動。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蓄力的跡象!一道比閃電更迅疾、比深淵更幽暗的刀光,已然撕裂了雨幕,悄無聲息卻又帶著滅絕一切的意誌,直斬鳳華櫻的頸項!——正是古月派登峰造極、返璞歸真的《拔刀斬》!速度之快,超越了視網膜捕捉的極限;殺意之凝練,鎖定了空間!
鳳華櫻瞳孔瞬間縮成針尖!致命的寒意如同冰錐刺入骨髓!躲?來不及!擋?身體跟不上意識!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脆響,混合著血肉被瞬間割開的悶響!
那道幽暗的刀光,如同死神的鐮刀,精準無比地吻過她的後頸!頸椎骨應聲而斷!刀鋒餘勢未儘,順勢切開了頸部大片的肌肉、血管,甚至擦到了脊椎神經!鮮血如同壓抑許久的噴泉,猛地從斷裂的頸動脈中激射而出,在冰冷的雨水中綻放出淒豔的血花!
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所有感官!眼前猛地一黑!鳳華櫻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幾乎栽倒!但超越極限的意誌和母性的本能,讓她在意識沉淪的邊緣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她死死咬住舌尖,劇痛帶來一絲清明!身體借著刀勢的衝擊力,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後疾退!同時,手中的朝鳳鳴爆發出不甘的赤紅光芒!
“殺——!”一聲沙啞到極致的怒吼從她帶血的喉間擠出!
她不顧頸椎斷裂帶來的眩暈和失控感,不顧噴湧的鮮血染紅了後背的孩子,手中的朝鳳鳴化作一片瘋狂燃燒的赤色光幕!劍光如暴雨梨花,瞬息之間連出十三劍!每一劍都刁鑽狠辣,直指朽本太一郎周身要害與《拔刀斬》回氣時可能存在的、轉瞬即逝的破綻!這是搏命的打法,賭的就是對方在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刹那,能打斷其節奏,甚至……以命換命!
然而,實力的鴻溝,如同天塹!
朽本太一郎渾濁的眼珠甚至沒有轉動一下。他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狹窄的空間內留下道道殘影。鳳華櫻那足以撕裂鋼鐵的十三劍,竟悉數落空!
劍鋒擦著他的衣角、掠過他的發梢,卻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他仿佛提前預知了每一劍的軌跡,閒庭信步般,於方寸之地,將致命的殺招儘數閃避!
“嗡——!”
鬼刃·不知火那令人心悸的低鳴再次響起!朽本太一郎的氣息瞬間攀升至頂點!第二輪《拔刀斬》已然蓄勢待發!那幽暗的刀光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了鳳華櫻!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鳳華櫻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隨即又被更深的決絕取代!她猛地將懷中的兩個孩子用儘最後的力氣向上托舉,用自己的後背和頭顱,死死護住他們!同時,染血的朝鳳鳴被她橫在身前,試圖做最後的格擋!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炸響!火星在雨水中爆散!
朝鳳鳴不愧是鳳家神兵,硬生生擋住了鬼刃的鋒銳!但那股沛然莫禦、如同山崩海嘯般的恐怖力量,卻毫無保留地透過劍身,狠狠轟入鳳華櫻早已殘破不堪的軀體!
“噗——!”
鳳華櫻如遭重錘轟擊!鮮血混雜著內臟碎片從口中狂噴而出!整個人如同破敗的玩偶般向後倒飛!而那幽暗的刀光,雖被格擋偏移了軌跡,卻依舊在她倒飛的瞬間,如同毒蛇般在她腹部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幾乎將她攔腰斬斷的巨大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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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
心臟在刀氣侵入的瞬間,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捏碎!至少十二根肋骨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左腎被刀鋒無情地切開!更恐怖的是,一截淡粉色的、溫熱的腸子,混合著粘稠的血水和破碎的組織,從她腹部的巨大創口中滑落出來,垂掛在冰冷的雨水中!頸椎的斷裂處也傳來更徹底的崩解感,頭部幾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萬幸!千鈞一發之際,她拚死托舉的動作,讓兩個孩子堪堪避開了這滅絕性的一刀!但那份承載著無數秘密與犧牲的“星塵”資料卷軸,卻在刀光中被徹底絞碎,化為漫天飛散的、浸透鮮血的紙屑!
《浴火重生》極限運轉!)
丹田深處,那涅盤之火如同風中殘燭,瘋狂搖曳!金紅色的肉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心臟碎片、斷裂的肋骨、滑出的腸管以及頸椎斷裂處瘋狂滋生、纏繞、試圖彌合!心臟的泵血功能被強行模擬維持,腸管被暫時“焊”住,頸椎被無形的力量強行“固定”!這已非治愈,而是以燃燒靈魂為代價,強行“粘合”這具瀕臨徹底崩潰的軀殼,隻為爭取那最後……托付的時間!
“「ばか、どうしてまだ死んでいないの?彼は死ぬべきゴキブリのようだ!」”
八嘎!怎麼可能還沒死?!跟該死的蟑螂一樣!)
朽本太一郎渾濁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驚愕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眼前這個女人的頑強,超出了他的認知。那垂死掙紮的生命力,如同最卑賤也最令人厭惡的蟑螂!
就在他這心神被鳳華櫻“不死”的異狀微微牽動的刹那!
鳳華櫻動了!用那被強行“粘合”的、幾乎不屬於她的身體!她無視了腹部滑落的腸管,無視了頸椎斷裂帶來的眩暈,眼中隻剩下朽本太一郎因驚愕而出現的那一絲微不足道的破綻!朝鳳鳴爆發出最後的、決絕的赤芒!
“嗤——!”
一道快得超越思維的劍光,如同回光返照的毒蛇,貼著朽本太一郎格擋的鬼刃刀身,詭異地向上撩起!精準無比地削過了他持刀的右臂肘關節!
“噗!”
一截枯瘦的手臂,連同那柄散發著陰冷氣息的鬼刃·不知火,一同飛上半空!滾燙的鮮血從朽本太一郎的斷臂處噴湧而出!
“呃啊——!”朽本太一郎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痛吼!劇痛和難以置信瞬間淹沒了他!
機會!
鳳華櫻甚至沒有去看戰果,更無暇補刀!她借著揮劍的反衝力,用儘靈魂最後的力量,猛地抱緊懷中的孩子,將《浴火重生》催生出的所有生機,不顧一切地灌注於雙腿!
“走——!”
她如同離弦的血箭,朝著與朽本太一郎相反的方向,爆發出生命最後的光華,亡命奔逃!每一步踏出,腹部的腸管都在劇烈晃動,頸椎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鮮血如同不要錢般從頸部和腹部的創口瘋狂湧出,在她身後拖曳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
朽本太一郎捂著重傷的斷臂,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追!給我碎屍萬段!!!”
數十名精銳武士如同被激怒的狼群,紅著眼,嘶吼著追了上來!他們不再顧忌傷亡,隻想將這個如同噩夢般打不死、還重創了太上長老的女人撕碎!
三四十柄閃爍著寒光的合金長槍,被灌注了武士們全部的憤怒與力量,如同密集的死亡之雨,撕裂雨幕,帶著淒厲的呼嘯聲,朝著鳳華櫻踉蹌奔逃的背影攢射而去!封鎖了她所有可能的閃避空間!
鳳華櫻甚至沒有回頭!重傷瀕死的軀體,卻在此刻爆發出令人瞠目結舌的靈動與預判!她的感官被《浴火重生》的秘力與死亡的威脅提升到了極致!
貼地側滑!身體幾乎與泥濘的地麵平行,三柄長槍擦著她的發梢和後背飛過,深深紮入前方的泥土!
蹬槍借力!左腳精準地踩中一柄斜插在地的長槍槍杆,借力猛地向右前方彈射,同時右腳如法炮製,點在另一柄長槍上,身體如同輕盈的雨燕,瞬間加速,躲開了五六柄長槍的致命軌跡!
淩空翻轉!身體在空中強行擰轉,做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規避動作,又是三四柄長槍貼著她的腰腹險險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