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疑雲
晨露順著竹葉尖滾落,在窗台那行血字上洇開,將"青陽"二字泡成深褐的雲團。沈破雲屈指輕彈劍脊,驚龍劍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他用劍尖挑起一滴尚未乾涸的血珠,湊近鼻端細嗅——那血裡竟帶著股若有似無的檀香,與昨夜玄月宮弟子身上的冷梅氣息截然不同。
"這字跡..."蘇芷若指尖撫過紙麵,突然渾身一顫,臉色霎時慘白如紙,"這筆鋒轉折,是爹爹獨有的"鐵畫銀鉤"!"
包不同正蹲在牆角研究一個泡著五彩毒蠍的藥罐,聞言手一抖,陶罐"哐當"撞在石壁上,裡麵的蜈蚣標本蜷成一團掉出來:"蘇前輩?他不是被鐵掌門囚禁在總壇了嗎?難道..."
"不可能。"趙寒突然按住腰間短刀,鐵掌幫製式的鯊魚皮刀鞘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家師對蘇前輩看管極嚴,地牢三重鎖鏈,晝夜有十二名精銳值守。"
石鐵牛掙紮著靠在竹榻上,胸口的青黑雖被龍血竭壓下去些,嘴唇仍泛著烏紫:"管他是誰留的...這字裡藏著事兒...肯定和青陽沈家的案子脫不了乾係..."
話音未落,鬼醫那扇用蟒蛇皮蒙的竹門突然被一股勁風撞開,木屑紛飛中,那個假扮過鬼醫的徒弟踉蹌著衝進來,胸口插著半截雕翎箭,箭羽上還沾著墨綠色的毒液:"師...師父...黑水古墓...被人用雷火彈炸開了..."話未說完便一頭栽倒,氣絕身亡。
毒沼尋蹤
黑水古墓的入口藏在沼澤最深處的千年榕樹林裡。眾人踩著漂浮的腐木靠近時,隻見原本盤踞在此的毒蛇、蜈蚣、毒蠍竟全成了僵硬的屍體,層層疊疊鋪滿水麵,腐臭的氣息混雜著硫磺味撲麵而來。
"邪門了..."包不同踮腳踩在一根粗壯的水藤上,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噗通"栽進水裡,又像被燙到般猛地蹦起,濺起的水花落在臉上竟帶著灼痛感,"我的娘哎!這水是滾的!"
沈破雲蹲下身,將驚龍劍的劍尖浸入水中。劍身上的龍紋突然亮起,如同一群金色的小蛇在遊動。水下三丈處,一道丈寬的石門赫然洞開,門楣上雕刻的龍形浮雕已被炸毀大半,幽深的甬道裡透出幽幽藍光,仿佛巨獸張開的咽喉。
"有人比我們先到。"鬼醫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須,獨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看石門斷裂的痕跡,是百煉坊特製的"轟天雷",威力能炸穿三尺厚的青石。"
趙寒突然抬手示意噤聲,側耳細聽片刻,臉色驟變:"等等,你們聽——"
甬道深處隱約傳來兵刃交擊聲,夾雜著某種金屬鈴鐺的脆響,那聲音忽快忽慢,帶著說不出的詭異。蘇芷若指尖的銀針突然劇烈震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是玄月宮的"攝魂鈴"!這鈴聲能亂人心脈,催發體內毒素!"
墓中殺局
古墓內部遠比想象中恢弘。甬道兩側的石壁上布滿了朱砂壁畫,描繪著遠古的祭祀場景——戴著龍形麵具的祭司們手持青銅刀,將捆綁的囚徒投入沸騰的血池。包不同舉著火把湊近細看,突然指著一幅壁畫怪叫:"沈老大快看!這龍麵具額頭上的紋路,和你劍鞘上的一模一樣!"
話音未落,"咻咻咻"三支弩箭突然從暗處射出,箭頭泛著幽藍的光!沈破雲揮劍格擋,金鐵交鳴聲中,箭矢炸裂成粉末,散出刺鼻的腥臭。石鐵牛怒吼一聲,獨臂抱起塊半人高的巨石砸向箭雨來處,轟然巨響中,一麵石壁坍塌,露出後麵暗藏的十二具機關弩,弩箭槽裡還裝著沾毒的箭簇。
"是百煉坊的"連環諸葛弩"。"趙寒檢查著機關殘骸,發現弩機齒輪上刻著玄月宮的彎月印記,"但被人動過手腳,箭簇加了"腐骨散"的毒囊。"
眾人繼續深入,穿過三道甬道後來到主墓室。中央赫然是一口直徑十丈的青銅血池,池沿雕刻著猙獰的獸頭,池水裡漂浮著七八具屍體——有玄月宮的黑衣弟子,也有穿著百煉坊工裝的工匠,死狀皆是七竅流血,麵容扭曲。血池邊,一個披頭散發的老者正與三名紅衣人激戰,他手中鐵尺舞得密不透風,尺風掃過石壁竟留下深深的刻痕。
"是百煉坊主墨千秋!"趙寒失聲驚呼,"傳聞他三年前就死在西域了!"
那老者聞言回頭,左眼已變成一個黑洞洞的血窟窿,右眼裡布滿血絲:"鐵掌門的小崽子?趕緊滾!這妖女瘋了,竟想用活人血飼育血蟾——"
話未說完,三名紅衣人突然同時後撤,手中銅鈴齊搖。刺耳的鈴聲在墓室中回蕩,青銅血池突然劇烈沸騰,墨黑色的池水翻湧著血紅色的泡沫。一隻通體血紅、大如磨盤的蟾蜍從池底緩緩浮出,背上布滿拳頭大小的肉瘤,每個肉瘤裡都流淌著金燦燦的液體,一雙銅鈴大的眼睛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千年血蟾!"鬼醫的獨眼瞪得滾圓,聲音都帶著顫抖,"快取它背上的金漿!那是解腐心掌毒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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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蟾奪命
血蟾睜眼的刹那,離它最近的墨千秋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七竅中同時噴出鮮血,整個人像被無形巨力撕扯般扭曲起來。三名紅衣人齊聲尖笑,銅鈴搖得更急,血蟾背上的肉瘤一個個膨脹破裂,金色的毒液如雨點般射向眾人!
沈破雲揮劍成幕,驚龍劍的金焰將毒液擋在三尺之外,濺落的毒液滴在石地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冒出陣陣白煙。包不同縮在石鐵牛身後,還是被一滴毒液濺到袖口,頓時燒出個黑窟窿,布料卷曲著化成灰燼:"乖乖!這玩意兒比俺家婆娘熬的洗腳水還毒!"
蘇芷若突然手腕一揚,三根銀針如流星般射出,精準地刺入血蟾雙眼之間的肉褶。血蟾吃痛,發出一聲嬰兒啼哭般的慘叫,長長的舌頭突然如鋼鞭般甩出,恰好卷住一名搖鈴的紅衣人。那女子連慘叫都沒發出,就被拖入血池,水麵瞬間湧起一團血霧。
"就是現在!"鬼醫拋給沈破雲一個羊脂玉瓶,"對準它背上最大的肉瘤!"
沈破雲足尖一點,縱身躍向血池中央,驚龍劍帶著金焰直刺血蟾後背。劍尖刺入肉瘤的刹那,一股金色漿液噴湧而出,他迅速用玉瓶接住大半。血蟾暴怒,龐大的身軀劇烈翻騰,血池裡的黑水如噴泉般濺起!
"小心!"石鐵牛突然撲來,用自己的後背擋在沈破雲身前。血蟾垂死掙紮的舌頭如長矛般刺穿他的肩膀,帶出一蓬血花,傷口處的皮肉瞬間開始發黑。
幕後黑手
剩餘兩名紅衣人見勢不妙,轉身就往甬道逃竄。趙寒身形如電,鐵掌帶著勁風劈在其中一人後心,那人口噴鮮血撞在石壁上,麵紗被震落——露出一張熟悉的臉,竟是鐵掌幫的二當家王奎!
"王師兄?"趙寒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後退半步,"你不是在三個月前的剿匪中陣亡了嗎?"
王奎獰笑著扯開衣襟,胸口赫然紋著玄月宮的滴血彎月圖騰:"識時務者為俊傑...玄月宮一統江湖是遲早的事..."說罷猛地咬碎藏在假牙裡的毒囊,七竅流血而亡。
另一人逃到甬道口,剛要衝出,突然被一道紅綾纏住脖頸。月無瑕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她五指輕收,那人的脖子便如斷木般折斷:"沒用的廢物。"
"把血蟾金漿交出來。"月無瑕的紅綾在指尖遊走,如毒蛇吐信,"否則你們今天都得死在這古墓裡。"
"否則怎樣?"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墓頂傳來。眾人抬頭,隻見冷月心正倒掛在鐘乳石上,手中短刀泛著寒光,"二十年不見,月左使還是這般喜歡搶彆人的東西。"
月無瑕臉色驟變,紅綾猛地繃緊:"冷月心?!你不是已經死在斷魂崖了嗎?"
往昔重現
兩大高手對峙的刹那,重傷的墨千秋突然掙紮著爬向血池,從懷中掏出一個黑鐵球扔進池裡:"誰也彆想得到血蟾!都給老夫陪葬吧!"那鐵球遇血便冒白煙,池水瞬間如岩漿般沸騰起來!
"走!"冷月心甩出三根金絲繩纏住眾人腰間,猛地向上拉升。幾乎在同時,青銅血池轟然爆炸,熾熱的血浪吞沒了整個墓室,碎石如雨點般落下!
眾人被拉到一處狹窄的岩縫中暫避。包不同癱在地上大口喘氣,胸口的衣服被碎石劃破,露出裡麵貼身藏著的半塊燒餅:"差點...差點變成古墓裡的化石..."
沈破雲第一時間檢查石鐵牛的傷勢,將玉瓶裡的金蟾金漿小心地喂他服下。金色漿液入喉的瞬間,石鐵牛肩膀傷口處的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蒼白的臉上漸漸恢複血色。
冷月心收起短刀,目光落在蘇芷若臉上,帶著複雜的情緒:"現在你該明白了吧?二十年前玄月宮突襲護龍一族,根本不是為了爭奪地盤,而是為了這隻能解百毒的千年血蟾。"
她轉向沈破雲,眼神變得凝重:"而你父親沈星河,正是守護血蟾的最後一任護龍使。"
墓穴深處傳來第二波爆炸聲,頭頂的碎石簌簌落下。冷月心將一個油布包裹的皮囊塞給沈破雲:"這裡麵是青陽慘案的卷宗副本。現在,帶著他們從秘道逃出去,去找鐵掌門趙嘯天——他知道的比你們想象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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