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流在腳下奔湧,巨大的冰瀑如同凝固的銀河垂掛在眼前,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森然寒氣。
張起靈、解小花、龍一三人,沿著周存斷斷續續留下的血跡和那獨特的玉底靴印,在狹窄得令人窒息的冰隙中艱難攀爬。
空氣仿佛被凍成了固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肺葉的痛楚,吸入的寒氣直刺骨髓。水汽凝結在睫毛和眉毛上,很快結成了細小的冰晶。
“血跡……更密集了。”龍一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防寒麵具傳出,帶著難以掩飾的沉重。他指著冰壁上一道新鮮的、尚未完全凍結的暗紅痕跡,那抹紅色在慘白的手電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就在前麵!”
解小花的心沉到了穀底。血跡的增加隻意味著兩種情況:周存的傷勢在惡化,或者他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搏鬥。無論是哪一種,都預示著情況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凶險。他握緊了手中的微衝,冰冷的金屬觸感也無法驅散心底那股寒意,目光警惕地掃過冰瀑上方每一個可能藏匿危險的陰影。那個如同跗骨之蛆、善用詭異冰刺的襲擊者,就像一個無聲的詛咒,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張起靈走在最前方,身形在濕滑的冰麵上依舊保持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穩定。黑金古刀並未出鞘,倒插在背後的刀鞘裡,但這沉默的武器本身就如同一塊定海神針。左臂傷口傳來的劇痛和冰毒侵蝕的寒意如同毒蛇噬咬,但都被他強行壓製在體內深處。麒麟血脈如同一簇在冰原深處頑強燃燒的微弱火焰,艱難地對抗著這地脈中無孔不入的陰寒。他腦海中,那枚染血的玉簡碎片上幾個血淋淋的字眼如同烙印般灼熱——“九獄”、“鎮”、“門非門”、“血鑰”。
九獄?是傳說中九幽黃泉的代稱,還是實指九處由隕玉構築的、用來關押某種恐怖存在的絕地?
鎮?西王母窮儘心力,用隕玉星髓?)的力量布下這些牢籠,究竟要鎮壓什麼?古格地底的那扇冰晶之門,難道僅僅是為了困住那塊充滿毀滅氣息的黑色碎片?
門非門?那些被世人誤以為是通道的“門”,其本質根本不是連接他處的路徑,而是……鎖死牢籠的巨鎖?!
血鑰?以血為鑰……周存體內那詭異莫測、連西王母都覬覦的力量,就是開啟這些鎖鏈,釋放被鎮壓之物的關鍵鑰匙?!
這個推斷讓張起靈血液都幾乎凍結。西王母的千年布局,其終極目的絕非虛無縹緲的長生,而是以星髓之力為鎖鏈,以天地為牢籠,囚禁著某種足以顛覆一切的恐怖!而周存,陰差陽錯,竟成了掌控這毀滅之門的鑰匙!
那麼,那些如影隨形、手段詭譎的襲擊者,是害怕他們救出這把可能失控的“鑰匙”?還是……想要奪走他,利用他開啟更多的牢籠,釋放出那些被囚禁的未知?!
“前麵……岔道!”最前方探路的隊員聲音緊繃,壓低了嗓音示警。
手電光柱如同利劍劈開黑暗,照亮了冰洞前方分岔的路徑。左側通道略寬,水流相對平緩,透著一種虛假的“安全”;右側則被一道巨大的、仿佛從天而降的冰瀑完全堵塞,僅在最底部留下一個狹小的、水流湍急的洞口,河水嗚咽著灌入其中,如同絕望的低泣。
“血跡!”解小花眼疾手快,立刻發現右側冰瀑下方入口處的冰壁上,幾點暗紅的血珠格外醒目!方向,正對著那幽深狹窄的水道入口!
“右邊!”張起靈沒有絲毫遲疑。周存選擇這條死路,必有緣由,或者……無路可選!
小隊成員隻能硬著頭皮擠入那狹窄得僅容一人側身勉強通過的入口。冰瀑的寒氣如同實體般砸落,水流冰冷刺骨,瞬間淹到膝蓋。每一步挪動都異常艱難,濕滑的冰壁幾乎無處著力,隻能靠身體緊貼著冰冷刺骨的岩石,在湍急的冰水中一點點向前磨蹭。
突然!
嗤!嗤!
兩道快得隻留下殘影的烏光,毫無征兆地從頭頂冰瀑上方懸垂的巨大冰掛陰影中激射而下!角度刁鑽狠辣,無聲無息,直取隊伍中間的解小花和另一名隊員的咽喉要害!速度之快,遠超之前!
“小心!”張起靈厲喝炸響!反手拔刀的動作快若閃電,黑金古刀帶起一道撕裂黑暗的烏芒,精準無比地斬向射向解小花的那道烏光!
鏘——!
刺耳的金鐵交鳴!冰屑與火星爆開!來襲的冰刺被硬生生劈飛!
但另一道烏光已至!直撲那名隊員!
“呃!”隊員驚駭欲絕,狹窄空間內閃避不及!
砰!
沉悶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是龍一!千鈞一發之際,他憑借驚人的反應和槍感,槍口微抬,子彈擦著隊員的頸側呼嘯而過,精準地淩空打爆了那道致命的冰刺!細碎的冰晶四散飛濺!
“在上麵!冰瀑頂!”龍一怒吼,槍口瞬間鎖定冰瀑上方晃動的陰影,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