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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養心殿內殿。
趙青檀斜倚在軟榻上,手中把玩的,正是從魏征那裡“借”來的紫砂酒葫蘆。
她飲了一口,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愜意。
“陛下,夜深了,可要安歇?”貼身的老太監福安躬身問道。
“不急。”
趙青檀的目光,落在了禦案上那份《漕運改製三策》上,淡淡道:“福安,你說,朕這個新科狀元,是真有經天緯地之才,還是隻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
福安眼觀鼻鼻觀心,恭聲道:“老奴愚鈍。但老奴看得出,顧狀元是真心想為陛下分憂。”
“真心?”趙青檀輕笑一聲,“這朝堂之上,誰人不說自己是真心?可能把真心化為利刃,為朕披荊斬棘的,又有幾人?”
她頓了頓,拿起那份策論,鳳眸中閃過一絲難得的讚許:“不過,他這三策,確實有些意思。尤其是‘改官運為商運’,這想法,連魏征那老頑固都未曾提過。”
“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給了他三天時間。”趙青檀放下策論,語氣恢複了清冷,“三天之內,他若能拿出讓朕滿意的章程,朕不介意讓他這把新刀,去試試漕運那塊老骨頭的硬度。”
“若是……拿不出來呢?”福安小心翼翼地問。
趙青檀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那就證明,朕看錯了人。一個隻懂空談的狀元,於國無益。大乾,不養閒人。”
她說完,便閉上了眼,不再言語。
福安躬身退下,心中卻為那位年輕的狀元郎捏了一把冷汗。
陛下在等他的答案。
這答案,一字千金,也一字千鈞。
答對了,一飛衝天。
答錯了,萬劫不複。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這三天裡,顧長安幾乎是不眠不休,西暖閣的燈火徹夜通明。餓了便啃幾口宮女送來的糕點,困了就用冷水潑臉。
終於,在第三日黎明破曉之際,他落下了最後一筆。
一份厚達數十頁,字跡工整,條款分明,數據詳實的《漕運改製章程》,靜靜地躺在了禦案之上。
顧長安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幾乎虛脫,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成了!
他站起身,正想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殿外卻傳來了福安那略顯尖細的聲音。
“顧狀元,陛下有旨,宣您即刻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