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軒的視線落在少年額頭上,那裡的紫色符文已經亮得像塊紫水晶,隱約能看到符文正在緩緩旋轉,與地麵陣法形成呼應。他突然想起少年曾說過,自己從小就會做同一個夢——夢裡有個黑袍人總在對他說“快醒過來”。
“所以那些女鬼、噬魂藤,都是為了逼迫他體內的靈魂蘇醒?”冷軒的聲音裡帶著寒意。
“不全是。”黑袍人歪了歪頭,霧氣裡的人臉突然齊齊轉向林悅,“還要多謝這位女先生的羅盤。”他伸出手指向林悅手中的殘片,“這半塊羅盤本是鎮壓棺槨的法器之一,你們用它來尋找棺槨,正好成了定位容器的信標。”
林悅猛地將羅盤殘片扔在籠底,像是在丟棄什麼燙手的東西。青銅碎片撞擊鐵籠發出清脆的響聲,裂紋卻在這一刻突然蔓延到最邊緣,“哢嚓”一聲碎成粉末。
“現在,所有條件都齊了。”黑袍人張開雙臂,墓室四周的十二盞青銅燈突然劇烈搖曳,幽藍色的火焰瞬間竄高半尺,照亮了牆壁上的浮雕——那是無數人被釘在祭壇上獻祭的畫麵,與此刻的場景驚人地相似。
“等等!”冷軒突然想到什麼,“如果少年是鑰匙,你們為什麼不直接帶他來這裡,非要大費周章地引我們過來?”
黑袍人緩緩走向石台,霧氣裡的人臉開始貪婪地嗅聞著冷軒傷口滲出的鮮血:“因為開啟棺槨需要‘守門人’的血。”他的聲音貼著冷軒的耳朵響起,帶著腐爛般的惡臭,“獵魔人血脈裡的淨化之力,是解開棺槨封印的最後一道鎖。”
冷軒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綁在這座祭壇狀的石台上——那些鎖鏈不是為了束縛,而是為了放血。他能感覺到生命力正順著傷口快速流失,丹田處的靈力已經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
“你們要複活黑暗祭司?”林悅的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瘋了嗎?他被封印了三千年,一旦現世,整個鎮子都會變成人間煉獄!”
“人間煉獄?”黑袍人發出愉悅的歎息,“那是新生的樂園。”他轉身走向少年所在的鐵籠,霧氣在籠門上凝聚成鑰匙的形狀,“三千年了,我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隻要祭司大人重臨,就能建立永恒的黑暗國度,所有信徒都將獲得永生。”
“永生?就像霧氣裡這些東西一樣?”冷軒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那些痛苦扭曲的人臉,“被禁錮在霧氣裡,永遠承受灼燒之痛,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永生?”
黑袍人的動作猛地頓住。霧氣裡的人臉突然變得狂躁,開始瘋狂撞擊彼此,發出無聲的咆哮。
“閉嘴!”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們是自願奉獻靈魂的!是為了偉大的事業!”
“自願?”冷軒盯著最近的一張人臉——那是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眼睛裡滿是恐懼,雙手還保持著抓撓的姿勢,“我看是被你們活生生抽走魂魄的吧。”他想起鎮子上失蹤的那些孩子,想起紅樹林裡堆積的白骨,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林悅突然用儘全力撞向鐵籠欄杆:“冷軒!想辦法掙脫!我剛才看到東南角的符文有破綻!那是生門!”她的肩膀撞在鏽鐵上發出悶響,傷口再次裂開,“這些符文陣是用活人血催動的,你的血能暫時壓製它!”
黑袍人猛地轉頭,霧氣裡的人臉齊刷刷看向林悅:“找死!”他抬手一揮,一道黑霧如鞭子般抽向林悅的鐵籠。
“小心!”冷軒嘶吼著猛地掙動鎖鏈,倒刺瞬間撕裂手腕的皮肉,鮮血噴湧而出。奇異的是,當鮮血濺落在黑霧上時,那道鞭影竟發出“滋滋”的響聲,像被點燃的油脂般燃燒起來。
“果然如此!”林悅眼睛一亮,“獵魔人血脈能克製邪祟!冷軒,集中精神!用靈力催動血液!”
冷軒咬緊牙關,調動起丹田僅存的靈力。他能感覺到一股灼熱的力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傷口處的鮮血開始泛起淡淡的金光。當金光與地麵的血色符文接觸時,那些原本蠕動的符文突然像被燙到般縮回,發出細微的爆裂聲。
黑袍人發出憤怒的咆哮:“不知死活!”他周身的霧氣突然暴漲,無數人臉從霧中伸出手,抓向冷軒的身體。
就在這時,鐵籠裡的少年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緩緩睜開眼睛,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紫色,額頭上的符文旋轉得越來越快。
“呃……頭好疼……”少年抱著腦袋蜷縮起來,身體開始劇烈抽搐,“好多聲音……好多人在說話……”
“他要醒了!”黑袍人興奮地搓著手,霧氣裡的人臉也跟著露出狂喜的表情,“祭司大人的意識正在覺醒!快!加大放血量!”
隨著他的呼喊,束縛冷軒四肢的鎖鏈突然開始收縮,倒刺深深紮進骨頭裡。冷軒悶哼一聲,眼前陣陣發黑,視線裡開始出現重影。他能感覺到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地麵的血色符文卻因此變得更加活躍,紅光幾乎要將整個墓室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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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軒!彆昏過去!”林悅的聲音穿透耳鳴傳來,“想想你師父!想想那些被邪祟害死的人!你不能在這裡倒下!”
師父……冷軒的腦海裡浮現出老人的身影。那個總愛叼著旱煙袋,在月下教他畫符的老頭;那個在他第一次出任務受傷時,背著他走了三十裡山路的老頭;那個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獵魔人可以死,但不能慫”的老頭。
一股力量突然從丹田深處湧出來。冷軒猛地抬起頭,咬破舌尖,鮮血混合著靈力噴在鎖鏈上:“破!”
金色的血霧在鎖鏈上炸開,那些玄鐵鎖鏈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黑袍人發出驚怒的尖叫:“不可能!你的靈力明明已經……”
“獵魔人的血,不止能淨化邪祟。”冷軒的聲音沙啞卻堅定,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正在複蘇,雖然微弱,卻帶著不屈的韌性,“還能燃燒自己。”
隨著“哢嚓”幾聲脆響,右手的鎖鏈率先斷裂。冷軒來不及顧及手腕上的傷口,立刻去解左手的束縛。就在這時,少年所在的鐵籠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紫色符文的光芒已經亮到刺眼,少年緩緩抬起頭,雙眼完全被紫色占據,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終於……要醒了……”少年的聲音不再稚嫩,而是帶著與黑袍人相似的黏膩感,無數重疊的聲線在墓室裡回蕩。
林悅驚恐地後退:“你是誰?”
“我是誰?”少年——或者說占據了少年身體的存在——緩緩站起身,鐵籠的欄杆在他麵前像紙糊般碎裂,“三千年了,連我是誰都忘了嗎?”他抬起手,指尖劃過虛空,那些散落的鐵籠碎片突然懸浮起來,朝著林悅飛射而去。
“小心!”冷軒掙脫左手鎖鏈的瞬間,猛地撲過去用後背擋住碎片。金屬紮進皮肉的劇痛傳來,他卻顧不上理會,反手抽出藏在靴筒裡的短刀——那是他一直留著的備用武器,之前怕被發現藏在了腳踝處。
“有點意思。”占據少年身體的存在歪了歪頭,紫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玩味,“守門人的血,比我預想的更美味。”他伸出手,地麵的血色符文突然化作鎖鏈,朝著冷軒纏過來。
冷軒揮刀斬斷符文鎖鏈,金色的靈力附著在刀刃上,讓那些血色鎖鏈一觸即潰。他趁機撲到林悅的鐵籠前,揮刀砍向鎖扣:“抓緊我!”
“等等!少年他……”林悅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眼神複雜。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冷軒一刀劈開鐵籠門鎖,“他暫時被祭司意識壓製,等出去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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