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鎮的議事廳裡,毛文龍將皇太極的密信投入炭盆,火苗吞噬絹帛時,信末的狼頭火漆印發出“滋啦”輕響,像極了前世秦檜在風波亭聽嶽飛咽氣時的冷笑。
他撥弄著炭盆裡的玉簡,上麵刻著後金的貿易清單,人參、鐵器、火藥的數目旁,都畫著小小的“秦”字標記——那是用秦檜當年彈劾嶽飛的奏疏紙灰研墨所畫,每多一筆,他掌心的灼痕就深一分。
“大帥,那廝竟敢私扣運往寧遠的糧餉......”總兵官陳繼盛話未說完,就被毛文龍抬手打斷。
後者盯著對方腰間的“免死牌”,牌麵“魏忠賢賜”四字在火光下泛著青灰,與牌背隱約可見的“秦”字暗紋相互呼應。
“不是私扣,是借用。”毛文龍忽然甩出袖中短刀,刀刃擦著對方耳際釘入廊柱,刀柄上纏著的狼皮,正是努爾哈赤送給他的見麵禮,“袁崇煥要在寧遠屯田?好啊,錢謙益大人上個月還說,江南士紳願意半價收購咱們的遼東參——隻要咱們‘不小心’讓登萊的糧船遇上海盜……”
他起身拍了拍陳繼盛肩膀,指尖在對方後頸處輕輕一按,那裡有塊淡紅胎記,形狀竟與前世嶽飛的刺字輪廓相似。“對了,”毛文龍從袖中摸出半幅殘破的《遼東屯田圖》,圖上寧遠“嶽”字屯田區被朱砂打了叉,“溫體仁大人說,關寧鐵騎若過五萬,朝堂上的言官們,可就要念起‘檀淵之盟’的舊事了。”
陳繼盛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未注意到毛文龍轉身時,從袖中摸出個小瓶,裡麵裝著能讓人後頸胎記潰爛的毒粉——那是用秦檜當年炮製“牽機藥”的殘渣所製。
當密使帶著摻了朱砂的塘報進京時,東林黨領袖錢謙益正在會極門等候早朝,袖中遼東參須的香氣混著金鑾殿的銅爐味,讓他想起毛文龍信中那句“袁崇煥招兵買馬,關寧鐵騎已有五萬之眾”。
“錢大人,今日又要議遼東軍餉?”戶部尚書畢自嚴的聲音帶著不耐,他手中的算盤正撥弄著寧遠傷兵的醫藥開支,“關寧軍每月耗銀十三萬兩,國庫......”
錢謙益忽然展開密信,嗅著信箋上淡淡的遼東參香,看見“袁崇煥私扣軍餉,欲行不軌”幾字,墨跡在晨光下竟透出“莫須有”的筆鋒。
“畢大人可知,”他壓低聲音,“寧遠送來的傷兵,竟在糧裡吃出了沙子?”
說著指了指密信角落的小印,正是毛文龍用秦檜銅模刻的狼頭火漆,“這等貪墨軍餉的賊子,不該查?”
畢自嚴的算盤珠子突然卡住,他想起溫體仁昨日說的“東江鎮存糧賬冊對不上”,忽然意識到黨爭的漩渦,已隨著毛文龍的參貨,卷入了遼東戰局。
乾清宮裡,朱由檢看著堆成小山的彈劾奏折,指尖劃過某份奏疏裡“嶽飛再世”四字,紙頁間飄落的銀杏葉,正是袁崇煥從寧遠寄來的——葉背用女真文寫著“毛文龍通敵”,那是他特意讓懂女真語的老卒翻譯的。
王承恩在旁輕聲道:“這些折子,都蓋著都察院的關防。”
皇帝忽然冷笑,抽出其中一份,看見末尾寫著“恐蹈宋室風波之禍”,字跡竟與前世秦檜的判筆如出一轍。
他提筆在旁批注:“當年風波亭缺的,是一把能斬秦檜的刀。”
硯台裡的朱砂突然濺出,在奏疏上畫出個狼頭形狀,朱由檢忽然想起天帝說的“命運裂隙”——毛文龍每寫一封讒言,就會在人間種下一道裂痕,若不及時斬斷,這裂痕終將變成吞噬明軍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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