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劍合璧的瞬間,江雲舒聽見耳邊響起無數劍鳴。
那是三百年前初代劍主的龍吟,是二十年前師父的歎息,是母親墜井時的最後一聲“雲舒”。
鬆紋劍與冰魄劍在掌心發燙,缺口相扣處,霜花與炎火交織,形成永不熄滅的太極。
他看見劍身上漸漸浮現出三代人的劍穗:初代的霜鬆交織、姑母的半片鬆紋、母親的青鸞殘片,最終化作他們的劍穗,在火光中飛舞。
“霜月,撐住!”
他看見淩霜月的唇角滲血,鎖骨下的胎記已蔓延至心口,每一道霜紋都像在割裂皮膚。
幽冥教聖女的黑霧湧來,裡麵裹著無數怨靈,他認出其中有青霄宮的弟子、玄冰宮的旁支,還有那個抱著碎玉佩的小女孩——他們的怨氣,早已成了幽冥教的養料。
而在黑霧深處,聖女舉著母親的玉玨,上麵的血手印還新鮮,像在提醒他們,這場恩怨從未真正結束。
淩霜月的冰魄劍突然脫手,被黑霧卷向聖女。
她看見聖女手中的玉玨,正是母親當年塞進她懷裡的那塊,上麵還留著血手印。
“你母親臨死前,求我給你留全屍。”聖女的笑聲像冰錐,“可你父親的劍骨,現在正替我操控傀儡。”
淩霜月渾身發冷,想起父親書房的密室裡,確實擺著一具冰晶劍骨,母親曾說那是外祖的遺物,現在才明白,那是父親用姑母的骸骨重鑄的劍胚。
江雲舒的視線突然模糊。
他看見師父陸清遠站在火海裡,對他笑:“雲舒,去井底找劍胚,那是你母親用半生精血養的。”
又看見姑母淩雪在冰原上彈琴,琴弦斷時濺起的血,竟在雪地上畫出“天闕”二字。
原來父母輩的犧牲,都是為了讓他們此刻合劍,哪怕代價是生命。
而在這些畫麵裡,他還看見大長老躲在青霄宮廢墟裡,偷偷收集母親的碎發,編成簪子,卻始終不敢戴在頭上。
“用我們的血祭劍!”
淩霜月突然抓住他的手,將雙劍刺入心口,“初代劍主說過,天闕劍需正邪之血共鑄!”
鮮血濺在劍身上,鬆紋與霜紋突然活了過來,化作兩條巨龍騰空而起。
江雲舒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體內被抽離,是青霄宮的劍意,也是玄冰宮的寒氣,正在合劍的瞬間,融為一體。
他終於明白,為何師父總說“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因為此刻的劍,不再是青霄或玄冰的象征,而是他們血脈的延續。
聖女的黑霧開始消散,可潭底的震動卻越來越劇烈。
江雲舒看見石壁上的星圖在崩塌,“天厭之”的銘文正在剝落,露出下麵的真字:“天作之合”。
原來百年的誤解,都是因為有人看錯了星圖,將“作”字看成了“厭”。
而在星圖崩塌的瞬間,他看見初代劍主與玄冰宮主的靈魂浮現,對他們微笑,手中捧著的,正是他們合璧的玉玨。
“雲舒,你看。”淩霜月指著漸漸透明的雙手,他們的胎記正在融合,形成一輪完整的明月,“初代劍主和玄冰宮主,其實是想告訴後人,正邪本就該共生。”
話未說完,頭頂的冰柱墜落,江雲舒本能地將她護在身下,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在臉上——是淩霜月的血,比他的更冷,卻比任何誓言都暖。
他想起六歲那年,母親的血滴在他手背上,也是這樣的溫度,這樣的重量,讓他知道,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
雙劍突然發出刺目金光,將黑霧徹底擊潰。
聖女倒地時,手中的玉玨碎成齏粉,露出裡麵的血書:“幽冥教借玄冰宮之手屠青霄,隻為讓正邪永無寧日……”
江雲舒想撿血書,卻發現自己的手在透明,像要化作星光。
淩霜月突然吻住他,帶著血的鹹澀:“彆怕,我們的血,早就刻在天闕劍上了。”
而在他們唇齒相觸的瞬間,寒潭底的冰棺發出清鳴,姑母與陸清遠的骸骨終於相擁,冰晶簪與鬆紋劍穗,在星光中完成了遲到三十年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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