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趁機揮刀砍向阿柔,我眼睜睜看著刀刃落下,卻聽見金屬相撞的脆響——阿柔的銀戒擋下了這致命一擊,戒麵應聲而碎。
"以身為餌,以血為引。"阿柔掙紮著起身,狼皮氅滑落,露出內襯的漢軍戰衣上染著的兩行血字,是用金盞花汁寫的匈奴文,"狼神已死,漢人必勝。"
她望向我,褐痣在晨光中如同一滴血淚,"現在,換你殺了我。"
我終於明白她的計劃:用雙生巫女的血脈共鳴破除蠱術,再以自己的死引發匈奴士兵的恐懼。
但我怎麼能殺她?這個用半生護我的女子,這個藏著我母親遺骨的女子,這個在日記裡寫滿"漢人將軍的眼睛像祁連雪"的女子。
"將軍!"趙破奴的呼喊從身後傳來,"匈奴陣型亂了!"
我看見單於在親兵的護衛下撤退,看見阿柔的姐姐捂著傷口向祭天台深處逃去。
阿柔忽然衝過來,推開我——一支冷箭擦著我的耳際飛過,射中她的肩膀。
同一時間,遠處傳來姐姐的痛呼。
"彆管我!"阿柔推搡著我,"去封狼居胥!這是我們的約定!"
她的銀戒碎片紮進我的掌心,鮮血滴在她胸前的狼頭信物上,竟與我的玉佩發出共鳴,一道金光衝天而起,震碎了祭天台上的金盞花圖騰。
我再也無法猶豫,翻身上馬,率軍衝向單於王庭。
身後傳來阿柔的歌聲,是用匈奴語唱的《祁連雪》,卻混著漢話的"待我歸"。
當我在狼居胥山舉行祭天儀式時,天邊忽然飄來細雪,落在我染血的戰袍上,像阿柔發間的金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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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我在祭天台的暗格裡找到阿柔的遺書,用漢隸寫著:"雙生巫女的詛咒已破,姐姐會帶著啞女們遠走。去病,我把自己葬在金盞花田第三排第七朵花下,記得來陪我看祁連雪。"
字跡力透紙背,最後一筆拖出長長的血痕,像她未說完的"愛"。
班師回朝的隊伍中,我抱著阿柔的狼皮氅,氅角的金盞花已被血浸透,卻依然鮮豔如初。
路過祁連山時,天降大雪,百姓夾道歡呼,卻無人知曉,我胸前的狼頭信物裡,藏著匈奴巫女的半顆心臟。
夜裡,我夢見阿柔和她的姐姐在金盞花田裡跳舞,兩人都穿著漢軍襦裙,發間彆著金盞花。
她們看見我,笑著向我招手,身後的祁連山雪水潺潺,彙成一條清澈的河。
我想跑過去,卻被狼居胥山的風拉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的身影漸漸模糊,隻留下兩句匈奴諺語:"狼若愛上羊羔,就會被拔去獠牙。"
"漢人若愛上匈奴女,就會被剜去心肝。"醒來時,我摸向心口,那裡真的有個空洞,像被人剜去了一塊。
趙破奴說,我在戰場上太過拚命,箭傷複發,可我知道,真正的傷在心裡,在阿柔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經無法愈合。
匈奴未滅,而我的心已滅。
但我知道,在祁連山的金盞花田裡,有兩個女子等著我,一個是我的母親,一個是我的阿柔。
等我打完最後一仗,就去陪她們看祁連雪,看金盞花年年盛開,看漢人匈奴不再刀兵相向。
隻是,這一天,何時才會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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