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的鐘聲在子時響起,卻不再是沉穩的梵音,而是帶著裂帛般的嘶啞,仿佛銅鐘裡塞滿了碎玉。
我站在藏經閣頂,看見山門前的火把組成"交刀"二字,慧遠師伯的棺木被擺在中間,棺蓋上的血字還在往下滴,"護刀"二字的"護"被血衝成"滅",像是上天對他的審判。
假趙無眠掀開棺蓋,師伯的屍體上插著七把繡春刀,每把刀上都刻著不同門派的標記,刀柄上纏著褪色的紅布條,那是少林弟子替師父祈福用的。
他笑著指向我:"覺明小師父,你看,這就是護刀的代價。少林七十二房弟子,為了你的刀,全死在了六扇門手裡。"
他的笑聲裡帶著東廠特有的尖細,左眼角的疤果然是畫上去的,顏料被汗水暈開,露出底下的刺青——一條毒蛇。
我握緊斷刀,刀柄處殘留著蘇婉兒的體溫,刀柄末端刻著的"忍"字已被磨平,露出底下的"仁"字。
山門下突然湧進丐幫弟子,老乞丐舉著用打狗棒拚成的青蓮旗,旗子上的青蓮用鮮血染成:"蘇姑娘臨終前說,慧遠是被東廠要挾才背叛,但他暗中救了不少護刀人。真正的仇人,是想把江湖變成鐵礦的朝廷!"
他的話讓我想起慧遠書房裡的密信,每封密信末尾都有個極小的"忍"字,現在才明白,那是"仁"字的誤寫。
而丐幫弟子的袖口,都彆著半片青蓮玉佩,與我掌心的碎玉共鳴。
李承恩的繡春刀從側方襲來,卻在觸及我時轉向,砍斷了假趙無眠的麵具。
下麵是張陌生的臉,左眼角紋著毒蛇,正是東廠督主的親信:"覺明,你以為慧遠真的死了?他早就帶著真正的地圖,去了湖心島!"
他的話讓我想起墓室裡的星圖,那些小點正在逐漸熄滅,像被人掐滅的燈。
但此刻,我掌心的碎玉突然發燙,竟照亮了他腰間的玉佩——那是完整的青蓮,卻泛著妖異的紅光,與慧遠的假刀呼應。
大雄寶殿的廢墟中,我終於見到了慧遠師伯。
他穿著俗家衣服,腰間掛著完整的青蓮玉佩,明月刀假的)在他手中發出妖異的紅光,刀刃上刻滿了詛咒的符文:"覺明,為師對不起你。但隻有這樣,才能讓朝廷相信地圖在你身上,從而保住真正的礦脈。洛陽大火那晚,我本想救李清風,可東廠的人用少林七十二房弟子的性命要挾我……"
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而他胸前的戒刀傷痕,比記憶中更深,像是不久前刻意加深的。
我望著他胸前的戒刀傷痕,那是二十年前他自殘以取信朝廷的印記,傷痕周圍的皮膚早已碳化,像是被烙鐵燙過。
斷刀突然與假刀共鳴,映出他眼底的掙紮:"當年洛陽大火,我本想毀刀,卻被李清風阻止。他說刀隻是刀,有罪的是人心。可我怕少林被毀,怕江湖大亂,才想出這個下策……你母親臨產前,將你托付給我,說你是軒轅血脈,能平息刀的詛咒……"
他從懷裡掏出一幅繈褓中的嬰兒畫像,與我胎記上的星圖完全吻合,"她是我的師姐,也是李清風的妻子,你……是我的師侄。"
假趙無眠的刀刺穿他胸膛時,他突然笑了,血沫濺在我佛珠上,洗去了所有"忍"字刀痕,露出底下的"仁"字:"覺明,真正的星圖在你心裡,那是每一個護刀人的位置。去告訴江湖,團結起來……"
他沒說完,便咽了氣,手中的假刀碎成齏粉,露出裡麵藏著的紙條:"對不起,我的弟子,我的兒子。"
紙條上還有另一個字跡,與我胎記上的星圖吻合:"吾兒覺明,勿恨汝父,江湖路遠,善自珍重。"
此刻我才明白,慧遠是我的養父,而我的親生父親,是李清風——所以我的胎記才會與星圖共鳴,所以蘇婉兒才會與我長得相似,因為我們是表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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