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雅閣張燈結彩,暖意融融。
我身著一襲黑色錦袍,坐在主位上,目光時不時掃向門口。
異人穿著我送的楚服,坐在一旁,衣袂上的刺繡在燭火下泛著微光,襯得他麵色更加蒼白。
“公子可曾見過趙姬跳舞?”我笑著問道,聲音裡帶著幾分刻意的輕鬆。
異人搖頭,手指緊緊攥著酒杯,指節泛白:“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我挑眉,正要再說些什麼,忽聞一陣環佩叮咚聲,趙姬著火浣衫,踏《霓裳羽衣》而來。
她的衣袖上綴著金鈴,隨著旋轉發出清脆的聲響,如鳳鳴九天。
雪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竟像是給她鍍了一層金邊,說不出的風華絕代。
異人握杯的指節愈發蒼白,酒液自杯沿蜿蜒而下,在案上畫出九曲黃河。
我看著他的反應,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商人的得意,又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痛。
“公子喜此舞否?”我笑著問,聲音卻有些發緊。
“妙極......”異人喉間似塞碎冰,“隻可惜......”
“可惜什麼?”我追問,目光緊緊盯著他。
“可惜此等妙人,非吾能染指。”
他仰頭飲儘杯中酒,酒液自嘴角流下,混著一絲血痕——原來他早已咬唇至出血。
我斟酒至鼎沸,聲音裡帶著幾分狠意:“若不韋贈之,公子肯納否?”
話音剛落,趙姬的旋舞忽止,金鈴驟寂。
她抬眸望我,眼中有冰棱碎裂之聲,像是一把刀,直直插進我的心口。
異人驚得杯落,瓷片濺上腳背,竟無知覺。
“先生......何意?”
異人聲音發顫,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我起身替趙姬整理雲鬢,指尖掠過她耳後那顆朱砂痣,觸感溫潤,卻讓我心中一陣刺痛:“趙姬乃吾心尖血,今贈公子,望公子惜之。”
趙姬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刺入當年異人所掐的舊痕,疼得我皺眉:“呂不韋,你可是要將我作價,入那秦國賭局?”
她的聲音裡帶著血與淚,像是一把利刃,剖開我的虛偽。
我凝視著她眼中翻湧的淚,忽覺喉間腥甜,仿佛真的吐出一口血來:“非作價,乃作餌。待公子為秦王,汝為王後,吾為相邦......”
“那時你我可再續前緣?”她笑中帶血,“可曾想過,我若不願為餌?”
我拂開她的手,袖中玉玨硌得掌心生疼,疼得我幾乎要站不穩:“汝本倡家女,能至王後位,已是天大福分。莫要......”
“莫要什麼?”她忽然取案上匕首抵住咽喉,刀刃在燭火下泛著冷光,“莫要學那望夫石,空等白頭?”
異人驚起欲奪刀,我按其肩,聲音裡帶著幾分冷硬:“公子且看,此女烈性如此,若為公子婦,必能助公子攝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