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去莫邪關,把嶽翻的人頭提來。"
曹成扔給我一麵沾滿狗血的將旗,旗角掃過我的臉,帶著濃重的腥味,"聽說嶽飛那杆瀝泉槍能削鐵如泥,你這破槍——"
他用刀背敲了敲我腰間的鐵槍,"最好彆讓我看見你死在嶽家槍下,不然老子把苗寨燒成灰。"
他轉身時,披風掃翻了燭台,火苗立刻爬上帷幔。
阿箬被拖走時,裙角勾住了門檻上的銅環,"刺啦"一聲撕出道口子,露出纖細的腳踝,上麵還留著我去年給她編的草繩印子。
我爬過去抓獵弓的殘骸,掌心被竹刺紮出血,突然想起阿爹教我射箭時說的話:"苗人的箭要射向敵人,不能對著自己人。"
夜雨漸急,祖祠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我摸黑潛到溪邊,蘆葦叢裡傳來壓抑的抽泣聲。
阿箬蜷縮在巨石後,懷裡緊抱著半塊苗銀,月光照在她臉上,眼下有兩塊青黑,像是被拳頭揍的。
"他們說要燒了祭台......"她的牙齒直打顫,"這是聖女才能碰的神物,要是被他們拿去熔了......"
我扯下腰間的銀飾,那是阿媽留給我的,與她懷裡的半塊拚在一起,十字形的紋路在掌心發燙。
"等我回來。"
我按住她冰涼的手,觸到她無名指上的牙印——那是三年前她被毒蛇咬時,我用嘴吸毒留下的,"若我死了,你就帶族人往西走,去大理國,那裡有雪山護著,曹成找不到。"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進我舊疤裡:"你敢死,我就把你的鐵槍熔了,鑄成風鈴掛在祭台,讓風吹一次,就響一聲你的名字。"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驚人,發間還沾著祖祠的灰燼,我突然想吻她,卻聽見遠處傳來曹成的叫罵聲。
黎明前我跨上戰馬,寨口的山茶花在雨中低垂,像一群低頭送彆的婦人。
鐵槍纓子上纏著阿箬連夜編的草繩,帶著露水和艾草的清香。
曹成拍著我的肩膀笑:"小子,好好乾,等破了莫邪關,老子賞你十個漢家婆娘,比這苗女帶勁多了!"
我握緊槍杆,任草繩勒進掌心。
遠處的祖祠隻剩斷壁殘垣,獵弓的焦骸躺在廢墟裡,像條被剝了皮的蛇。
阿箬站在山茶花叢中,白裙被風吹得鼓起來,像隻想要展翅的蝴蝶。
我突然想喊她的名字,卻發現喉嚨裡堵著塊燒紅的鐵,吐不出,咽不下。
戰馬嘶鳴著衝進雨幕,我聽見阿箬在身後喊:"楊大哥!"
那聲音被風雨撕成碎片,落在泥濘的小路上,像撒了一地的山茶花花瓣。
鐵槍在馬鞍旁晃動,槍杆上的"忍"字被雨水衝刷得發亮,像是阿媽在天之靈,正用血淚看著我走向一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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