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比老宅的黴味更讓人窒息。
我坐在沈昭病床邊,盯著他腕間的留置針——那根透明的管子連接著蘇明遠的輸血袋,此刻正將他們的血液在輸液架上完成交換。
但輸血袋上的“ab型”標簽邊緣翹起,露出底下被覆蓋的“o型”字樣,與蘇明遠病曆本上的血型一致。
“他醒了。”父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的化療帽下露出稀疏的白發,左手攥著個牛皮紙袋,邊角露出“仁濟醫院”的字樣。
“沈昭是我的親生兒子,你是沈明哲的女兒,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他把文件放在床頭櫃,是1998年仁濟醫院的監控截圖,畫麵裡林夏穿著護士服,抱著繈褓中的我走向蘇明遠,而真正的沈晚被推進太平間。
截圖左下角有行小字:“監控覆蓋日期:1998年5月10日1423,原始文件編號:s007”。
我攥緊文件邊緣:“所以你讓我嫁給沈昭,是為了用他的血緣奪回沈家股權,又用我的身份掩蓋當年的殺人罪?”
父親的喉結滾動,我看見他領口裡露出的手術疤痕——那是上個月切除肺癌病灶時留下的,疤痕走向與沈昭後頸的槍傷驚人相似,像兩條平行的生命線。
“明哲要帶著林淑芬私奔,”他掏出手帕擦汗,帕子上沾著血漬,圖案是半朵殘缺的櫻花,“我不能讓到手的聯姻對象跑了。你母親發現換嬰後要報警,我隻能讓林正去阻攔……”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我沒想到蘇明輝會調換藥物,更沒想到你母親會護著你衝進火場。”
提到“櫻花”,我突然想起母親婚紗上的刺繡,正是半朵櫻花,與父親手帕上的圖案拚成完整的一朵。
病房門被推開,林夏穿著白大褂走進來,她的工牌換成了“仁濟醫院護士長”,但左胸口彆著枚舊胸針——那是我十歲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上麵刻著“x&s”。
她解開白大褂袖口,露出小臂上的燒傷疤痕,形狀與老宅火場的爆炸衝擊波一致。
“蘇明遠,”她摘下口罩,露出嘴角的新疤,形狀像道閃電,“當年你推我母親下樓時,她手裡攥著的不是病曆,是你換嬰的錄像帶。”
她掏出u盤,監控畫麵裡,蘇明遠將啼哭的我塞進林夏懷裡,真正的沈晚被扔進垃圾桶。
畫麵左上角閃過個模糊人影,穿著與父親同款的鱷魚紋皮鞋,鞋跟磨損角度與玄關那雙粉色高跟鞋一致。
沈昭在這時醒來,他盯著輸血袋上的標簽:“ab型血?可蘇明遠是o型。”
林夏冷笑:“因為你輸的不是他的血,是沈明睿的——你的親生父親,現在正等著看你和蘇晚互相殘殺。”
她調出另一份文件,是精子捐贈記錄,記錄顯示“捐贈者:蘇明遠,接收者:林淑芬,手術日期:1998年1月15日”,但“蘇明遠”簽名的筆鋒與沈明睿的字跡高度相似。
“沈明睿買通林正,用蘇明遠的精子替換了沈明哲的,所以你才會和蘇明遠dna相似。”
我感覺有冰水從頭頂澆下,沈昭的表鏈突然斷裂,碎鑽吊墜滾到我手心,背麵的“.s”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s”——那是“沈明睿”的縮寫。
“當年沈明睿為了取代哥哥,買通林正調換了試管嬰兒的胚胎,”林夏調出基因檢測報告,“你母親以為懷的是沈明哲的孩子,其實是沈明睿的。而蘇晚——”
她指向我,“才是沈明哲和林淑芬的親生女兒,所以她的dna和沈昭沒有任何匹配。”
但報告附錄裡的雙生子腳印拓片掃描件,左右腳印編號分彆為“sza”和“sb”,證明我們曾是同卵雙胎。
父親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你怎麼知道這些?”
林夏掰開他的手指,露出腕間的翡翠手鏈,鏈墜是半顆星星:“蘇明輝臨死前告訴我的,他說沈家的圖騰藏在戒指裡,而打開保險櫃的密碼,是你女兒的生日——但他沒說,這個女兒不是你的,是沈明哲的。”
她的手鏈與我母親的懷表鏈材質相同,內側刻著“s1998”,與母親日記的落款一致。
窗外的風掀起窗簾,我看見沈明睿站在醫院樓下,他的墨鏡反著光,左手戴著和沈昭同款的碎鑽表鏈,表鏈末端有處凹陷,像是被子彈擊中過。
父親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監控報告上,“非親生父女”的字樣被染成暗紅色,與他手帕上的櫻花圖案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