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你媽了。"婆婆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她說小柔的手可巧了,能捏碎苦,也能揉出甜......"
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周楠慌亂地去按呼叫鈴,我看見他掉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鎖屏是我們的結婚照——那時我的右手還沒有繭,他的眼裡還有星星。
照片裡的我們,笑得那麼甜,卻不知道,後來會有那麼多苦,但現在,我不後悔,因為那些苦,讓我成為了現在的自己。
手術同意書擺在麵前時,周楠的筆懸在"配偶"欄上方,遲遲未落。
走廊裡傳來其他病房的哭聲,消毒水混著血腥氣鑽進鼻腔。
我想起母親手術時,也是這樣的深夜,也是這樣的簽字台,不同的是,那時我沒有錢,沒有手藝,隻能跪在醫生麵前哭——而現在,我有手藝,卻沒有了婚姻,但我知道,有些東西,比婚姻更重要,比如親情,比如尊嚴。
"簽吧。"我聽見自己說,"就當......是幫婆婆完成心願。"
周楠猛地抬頭,眼裡有淚光在晃動。
筆尖落下的瞬間,婆婆的病房裡傳來護士的驚呼:"病人血壓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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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衝進病房時,她正對著監護儀微笑,像對著某個隻有她能看見的人。
"小兩口......要好好的......"這是她昏迷前最後一句話。
周楠攥著她的手,指節泛白,像要抓住最後一縷即將消散的光——而我,隻能在旁邊看著,無能為力,就像當年看著母親離開一樣。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
周楠靠在牆上打盹,頭漸漸歪到我肩上。
我聞著他身上的雪鬆沐浴露味,想起社區那位陳大姐說的"夫妻相",想起他笨拙地給客人貼膏藥時的模樣。
他的手機從口袋滑出,相冊裡最新的照片是我在社區給老人做理療的背影,配文隻有兩個字:"光"。
——原來在他眼裡,我是光,可我一直以為,我是他的恥辱,現在,我終於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當醫生說手術成功時,周楠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尖撫過我虎口的繭:"以後我陪你去上班,給你當助手,幫你拿艾灸盒,給客人倒羅漢果茶......"
他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像初春解凍的溪水。
我看著他眼底的血絲,想起婆婆說的"苦日子總會過去",突然發現,有些苦,兩個人一起吃,好像就甜了些
——隻要我們願意,重新開始,隻要我們相信,彼此是光。
重症監護室外,晨光爬上周楠的眉骨。
他後頸的紅痣在朝陽裡泛著柔光,像顆終於落定的紅豆。
我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裡的繭正在與創可貼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那是生命在愈合,在生長,在疼痛中開出花來的聲音。
而我們,終於在經曆了這麼多之後,聽懂了這聲音裡的希望,也終於明白,有些東西,破碎了還能再拚起來,隻要我們有勇氣,有真心。
手機在此時震動,張總發來消息:"社區理療站收到錦旗了,上麵寫著"妙手仁心"。"
我望著icu裡沉睡的婆婆,望著身邊眼眶通紅的周楠,突然明白,原來最珍貴的光,從來不是來自外界的認可,而是當我們願意直麵生活的褶皺,用帶繭的手互相觸碰時,從靈魂深處溢出的溫暖
——這種溫暖,能治愈任何傷痛,能照亮任何黑暗,能讓我們在苦難中,找到繼續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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