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哪兒?”
“在……在王強那兒。”
婉娘咬著嘴唇,眼裡閃過一絲恨意,“三年前,祖母咳得喘不過氣,王強卻把匕首抵在她瘦骨嶙峋的脖子上,”
婉娘的聲音抖得像蘆葦,指尖掐進我手背,他說:“你去接近李花,把李沉舟書房的密函偷出來。”
“我問他為什麼,他就用匕首刮我的臉。”
她突然掀開衣領,肩胛骨處有道扭曲的疤痕,像條盤著的蛇:“看,這就是他說的‘記號’”。他還說,等拿到密函,他就能當‘鎮國將軍’,到時候整個江南都是他的。可我知道,他恨你父親——”
婉娘突然湊近我,氣息裡帶著湖水的腥:“他年輕時給你父親提鞋,你父親總罵他心術不正。有次他偷了軍餉去賭,是你父親抽了他二十軍棍,還當著全營的麵說他不配握劍。從那以後,他腰裡的蛇形玉佩就沒離過身,說要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死無全屍。”
我心裡一沉,原來如此。
難怪父親臨終前會提到婉娘祖母,難怪王強會用蛇形玉佩刮婉娘的臉。
這一切,都是陰謀。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我想起三年前在太湖邊,我落水,婉娘跳下去救我。
那時她的眼睛裡有光,像太湖的水,清澈見底。
婉娘的眼淚掉了下來,砸在沾滿泥水的桃花上。“一開始是假的,”她哽咽著說,“可後來……後來我發現,你和你爹一樣,是好人。你爹救過我祖母的命,在漠北,要不是他,祖母早就被韃靼人殺了。王強是個畜生,他不僅通敵,還害死了你爹,害死了那麼多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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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眼神突然變得堅定:“公子,我知道密函的事。王強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聽見了,他說密函藏在左手劍的血槽裡。”
婉娘突然從發髻裡抽出銀簪,簪頭梅花已斷了一瓣:“這是你祖母給我的信物,她說若有一日你持劍而來,便用它劃開劍鞘內側——那裡有你父親刻的字。”
我依言劃破漆皮,果然露出細如蚊足的刻痕:“太湖老槐,根下三尺,藏有火折與地圖。”
婉娘含淚點頭:“三日前有個斷指老兵來送過信,說王強的追兵已布下‘蛛網陣’,讓你務必走水路……”
我猛地握緊左手劍,劍柄上的血槽貼著掌心,果然感覺裡麵有東西,薄薄的,硬硬的。
父親說過,血槽是他用指骨磨出來的,原來裡麵藏著這麼重要的東西。
“王強很快就會來找你,”婉娘急切地說,“他知道你爹把劍傳給了你,他知道密函在劍裡。公子,你快走,帶著密函去邊關找陸將軍,他是你父親的舊部,他會幫你!”
“那你呢?”我看著婉娘,她的白裙已經被雨水和泥水弄臟,像一朵被摧殘的桃花。
“我……”婉娘低下頭,“我走不了,王強盯著我呢。再說,祖母的墳還在蘇州,我不能走。”
就在這時,蘆葦叢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馬蹄聲。“在那邊!快!王強將軍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王強的人。
婉娘臉色大變:“公子,你快走!從水路走,他們追不上!”
她把手裡的竹籃塞給我,“拿著,裡麵有吃的,還有我祖母留給我的銀簪,你路上換點錢。”
我接過竹籃,沉甸甸的。
看著婉娘蒼白而堅定的臉,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她,讓我在這冰冷的江湖裡,感受到了一絲暖意;也是她,讓我知道了仇恨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正義和守護。
“婉娘,”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等我回來,我帶你去看真正的桃花,在邊關,在陸將軍的營地,我們種滿桃花,再也不用怕王強,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婉娘笑了,眼淚卻流得更凶:“好,我等你。華郎,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這是她第一次叫我“華郎”,像春風拂過湖麵,吹散了我心頭的寒意。
我點點頭,不再猶豫,轉身衝進雨幕,跳進太湖裡。
冰冷的湖水包裹著我,左手緊緊握著劍,劍柄上的血槽裡,藏著李家的冤魂,藏著邊關的安危,藏著我和婉娘的約定。
身後,傳來婉娘被抓住的驚叫聲,還有王強陰惻惻的笑聲:“李華,跑?你跑得掉嗎?這天下,沒有我王強找不到的人,沒有我王強拿不到的劍!”
湖水很涼,像父親臨終前的手。
但我知道,我不能冷,不能怕,不能停。
因為我是左手劍李華,我握著的不僅是劍,更是責任,是使命,是複仇的火焰。
太湖的煙雨,迷了路人的眼,卻亮了我的心。
我知道,前方的路會很苦,會很累,會充滿殺戮和鮮血,但我必須走下去,為了父親,為了李家,為了婉娘,為了那些死在王強手裡的忠魂。
左手劍在水中“嗡嗡”作響,像在為我送行,又像在提醒我:血債,必須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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