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已是三日之後。
我躺在自家床上,渾身酸軟無力,喉嚨乾得像是要冒煙。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床邊坐著位白發老道,身著洗得發白的道袍,麵容清臒,眼神銳利如鷹。
他正閉目撚須,身前擺著個黃銅羅盤,指針在盤中不停轉動,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聽到我翻身的動靜,他睜開眼睛,目光落在我身上:“你醒了?命不該絕,總算還剩口氣。”
我掙紮著想坐起來,卻被他按住肩膀:“彆動,你體內妖氣已入肺腑,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
他的手掌溫暖有力,按在我肩上竟讓我感到一陣安心。
“老道長……您是?”我聲音嘶啞,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
“貧道雲遊至此,法號清虛。說來與這玄龜也算有舊——年輕時曾在雲棲洞修行,與它祖輩有過約定:若玄龜一族墮入妖道,便由我出麵點化。此次聽聞鎮上有書生被妖物纏身,掐指一算便知是它,既是應劫,也是履行當年承諾。”
清虛老道從懷中取出個青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藥丸,“先把這個服下,能暫時壓製妖氣。”
藥丸入口微苦,卻化作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入丹田,四肢百骸都舒服了許多,精神也清醒了幾分。
我環顧四周,忽然發現書房裡的石盆不見了,小龍也不知去向。
“我的龜……小龍呢?”
“那妖物已被我暫時擊退,但並未走遠。”
清虛道長麵色凝重,“它與你結下了共生契約,你中有它,它中有你,血脈相連,想要徹底斷絕,需得費番功夫。”
原來那日我暈倒後,街坊們見我許久不出門,擔心之下破門而入,發現我已氣若遊絲,麵色青黑,像是中了邪。
正好清虛道長雲遊經過,被街坊們請來看看,一進門便察覺到濃重的妖氣,循著蹤跡找到了臥房,與潛藏在石盆中的妖物對峙了一番。
“那妖物本體是隻修行千年的玄龜,本有機會位列仙班,卻因執念太深墮入妖道。”
清虛道長解釋道,“它曾受你祖上恩惠,此番前來本是報恩,卻因動了凡心,想與你結為連理,才出此下策,以精氣相誘。”
我聽得目瞪口呆,原來小龍接近我並非偶然,而是源於祖輩的恩情。
可這報恩的方式,未免太過極端。
“道長,我該如何是好?這契約……能解除嗎?”
“解鈴還須係鈴人。”清虛道長沉吟道,“那玄龜修行之地就在你發現它的雲棲洞深處,那裡有它的本命靈泉。需得你親自前往,在月圓之夜,用你的精血為引,以清心咒為媒,舉行驅邪儀式,方能徹底斷絕契約。但此行凶險異常,它絕不會輕易放手,稍有不慎便會被它吞噬魂魄,你可願意?”
“我願意。”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經曆了這場劫難,我已明白貪圖捷徑隻會墜入深淵,唯有直麵困境,才能求得生機。
若不徹底了斷這段糾葛,我恐怕永遠無法擺脫妖氣的侵蝕,更遑論實現父母的遺願。
接下來的幾日,清虛道長留在我家,傳授我清心咒的口訣,教我如何運轉氣息抵禦妖氣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