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剛邁出一步,石殿的梁柱忽然泛起淡金色的光暈,那些猙獰的藤蔓如同潮水般退去,連地上的白骨都化作點點熒光消散了。
洛晴下意識護住籠中的雪狐,卻見那小狐狸抖了抖毛,竟化作一道白光鑽進她的行囊——哪裡是什麼雪狐,分明是塊刻著狐狸紋樣的玉佩。
“這是……”程澈舉著金劍的手僵在半空,眼前的黑袍人漸漸變得透明,手中的骷髏手鏈化作一串普通的木珠。
護教弟子忽然收起長劍,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恭喜各位,通過試煉。”
洛晴低頭看向掌心的銀針,針尖的寒光正在褪去,連方才被藤蔓劃傷的傷口都沒了痛感。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石殿的匾額背麵刻著“幻”字,那些腐骨蟲爬過的地麵,竟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原來……是她沒有仔細注意,下次不會了,她暗自道。
“所有凶險都是幻境?”女弟子揉了揉眼睛,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
護教弟子點頭道:“幽冥穀的勇氣試煉,本就是以陣法模擬險境,考驗的從不是術法高低,而是臨危時的心智。”
他看向洛晴,目光溫和了許多,“晚師妹能在幻境中保持冷靜,還能從細節中察覺破綻,這份定力遠超同階弟子。”
洛晴這才注意到,自己行囊裡的鬆脂和硫磺粉都原封不動地放著。
就連那枚刻著“傾”字的玉佩——也隻是塊普通的石頭。
方才與雪狐相認的心悸,與妖獸搏殺的緊張,此刻想來都像是一場逼真的夢。
程澈撓了撓頭,忽然笑出聲:“難怪我總覺得那腐骨蟲爬得慢,原來都是假的。”
他看向洛晴,眼神裡多了幾分真切的佩服,“不過你剛才補針的樣子,可比護教師兄還像回事。”
洛晴指尖摩挲著那枚銀針,忽然想起十歲那年,太傅教她“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時說的話——真正的勇氣,不是無所畏懼,而是明知害怕,仍能握緊手中的武器。
她將銀針收回袖中,抬頭看向石殿外漸漸散去的瘴氣,那裡隱約能看見試煉終點的牌坊。
“走吧。”她率先邁步,腳步比來時更穩了些。
陽光透過瘴氣的縫隙灑進來,落在眾人身後的石殿上。
那座充滿詭異的殿宇在金光中漸漸淡化,最終化作一片平整的草地,仿佛從未存在過。
隻有洛晴知道,這場試煉在她心裡留下的印記,比任何傷痕都要清晰……
一行人走出幽冥穀時,穀口的瘴氣已徹底散去,陽光鋪在山路上,暖得讓人恍惚。
守在穀外的長老見他們出來,捋著胡須頷首:“不錯不錯,你們是這批次裡最早通過三重試煉的。”
程澈剛想炫耀幾句,就被護教弟子用眼神製止了。
那名女弟子紅著臉上前,聲音細若蚊蚋:“多謝長老,多虧了晚師姐和程師兄。”
洛晴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銀針——幻境雖假,可那些生死瞬間的心跳,卻真實得仿佛還在胸腔裡擂鼓。
回到宗門大殿,長老林非親自為他們頒發獎勵。
眾弟子領到一枚靜心丹,捧著玉瓶的手還在微微發顫;程澈得了柄新劍,劍鞘上鑲著寶石,看得他眼睛發亮。
輪到洛晴時,掌門遞給她一本古籍,封麵上寫著《百毒解要》。
“這是當年一位擅長用針解毒的前輩留下的。”林非目光溫和道。
“看你對陣法幻境中的細節觀察入微,又懂得以巧破局,這本冊子或許對你有用。”
洛晴接過古籍,指尖觸到泛黃的紙頁,忽然想起幻境中那幾枚散落的銀針。
她低頭行了一禮:“謝長老。”
走出大殿時,程澈湊過來:“喂,你的獎勵怎麼是本書?不如跟我換?我這劍可是玄鐵鑄的。”
洛晴翻了翻書頁,裡麵密密麻麻記著各種毒物的特性,還有幾頁畫著銀針取穴的圖譜——正是她急需的。
“不換。”她淡淡道,腳步卻慢了些,“剛才在幻境裡,多謝你提醒。”
程澈愣了一下,隨即撓頭笑起來:“小事,你不也救了我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