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子,你回房休息吧,我和龍馬有點事情要談。”
剛收拾好碗筷出來的菜菜子看了看此時坐在桌前的父子兩人,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越前南次郎嚴肅著一張臉的樣子。
這兩個人在下午回來後,就一直保持著低氣壓。
越前龍馬還是坐著輪椅被推回來的。
聽說在今天上午進行的關東大賽的附加賽上,青學是以50慘敗給來自神奈川的王者立海大的隊伍。
所以龍馬他……也輸了。
“那我回房間了。”
菜菜子雖然擔心,但她也不好去摻和父子之間的問題。
等樓上傳來了房門開合的聲音後,客廳裡瞬間就陷入了死寂。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越前南次郎不想再沉默下去了,他直接把話挑明了。
“我記得你從美國回來後,就一直在學校和俱樂部之間來回跑,就算是出門也都一直和青學的人待在一塊。”
沒有離開過東京,卻對東京之外的學校非常熟悉,甚至能在沒有去收集資料的前提下,就拿出很多其他學校的信息。
對遠在大阪的四天寶寺的一個新生過於關注。
對明明沒有交集的神奈川的立海大網球部的人充滿了警惕。
還有之前對冰帝網球部的跡部景吾總是帶著理所當然的要求態度。
越前南次郎之前還隻是覺得奇怪,但是越前龍馬也有自己的交際圈,他並沒有乾涉越前龍馬去和什麼人交好。
越前龍馬剛回到霓虹的時候,他的性格就和越前南次郎記憶裡的性格不太一樣了,但是他當時隻以為是美國那邊的環境熏陶的緣故。
但是隨著國中聯賽的進程,越前龍馬身上的怪異感就越來越強了。
地區預選賽和都大賽的時候,越前龍馬並沒有做出很出挑的行為。
直到都大賽的八進四賽程,在觀賽了冰帝和不動峰的比賽之後,他莫名和同樣去觀賽的立海大的選手起了衝突。
也是在那天,他對還不算認識的跡部景吾理展現出了所當然的頤指氣使,還對原先很尊敬的部長表露出一絲不尊重。
而在那之後,越前龍馬突然就要給網球部的正選安排針對性的訓練單,態度很強硬,不再給手塚國光留麵子。
越前南次郎開始有些看不懂這個兒子了。
他像是突然升起了很重的警惕,沒有一點前兆的,很突兀的就出現了緊迫、害怕、急躁的情緒。
從安排正選的訓練單起,到非要在關東大賽之前跑一趟大阪進行合宿,再到插手網協的決策製定。
以及突然要和警視廳那邊保持往來。
“直到今天看到你的比賽,我才意識到,你的緊迫感是來自對立海大的敵意。”
越前龍馬垂著眸看著茶杯裡倒映出的自己的臉,他很少會照鏡子,此時他才突然發現,屬於自己的十二歲的臉,對他來說竟然有些陌生了。
“看著我,龍馬。”
越前龍馬緩緩抬起頭,就對上了越前南次郎的眼睛。
他的雙眸傳遞過來的,不是冷漠,也不是責怪,有的隻是安撫。
真難得,越前南次郎竟然會安慰人。
上一世,這個老頭子到了官方給出處罰的時候,也還在嘴硬。
越前龍馬眼神一暗。
該坦白嗎?
理智告訴他,坦白吧,把壓力分出去,這樣以後無論失敗,都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責任了。
但是情感又告訴他,一旦坦白了,他以後就會陷入完全的被動。
越前龍馬抿了抿唇,他不想說。
他不想把狼狽的自己展露出來。
越前南次郎看出了越前龍馬的猶豫,他歎了口氣:“那就先讓我猜測一番吧?龍馬,你的破綻其實蠻多的。”
隻是正常人都不會往一些不切實際的方向去猜測。
越前南次郎也是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在心裡不斷的推翻猜測,到今天看到越前龍馬和立海大的比賽後,才終於做了最後的事實確認。
他多麼希望他的猜測是假的。
“你告訴我,青學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而立海大不止一個人?”
越前南次郎還是沒有說出那個字眼,畢竟家裡還有一個菜菜子在,他擔心一個漏嘴就讓她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如果猜想真的確立,那也確實不能讓更多的人發現這個秘密。
而對立海大不止一個人的猜想,也是從越前龍馬在麵對立海大的人時,表露出來的那明顯過度緊繃的狀態而得來的猜測。
越前龍馬忽然抓緊了茶杯。
客廳的氣氛再次凝滯了起來,那圍繞著越前龍馬的低沉的氣壓裡,似乎隱隱有些東西要跳出來。
沉默的時間有些久了,就在越前南次郎以為他今天是等不到回應了的時候。
“你最終的謀劃,是不是要讓自己成為貨真價實的網球傳說,而我……隻是你走上巔峰的過程裡,很重要的一枚棋子?”
越前龍馬忽然沉聲問道。
越前南次郎怔了怔,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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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完話後就一直緊盯著越前南次郎的越前龍馬,並沒有遺漏掉越前南次郎的這個反應。
他的心臟突然就有些抽痛了起來。
越前龍馬一直以為,越前南次郎做的所有的謀劃,都是為了讓他登頂,為了讓他去完成越前南次郎自己原來沒能走完的路。
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他。
雖然這樣的想法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作為一個人子,越前龍馬就是下意識的認為,他在越前南次郎的心裡理應是第一順位才對。
所以在突然發現這些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隻是一個假象的時候,越前龍馬的心態有些崩了。
他能接受越前南次郎其實並沒有那麼強大,也能接受他老爸不是那種完美偉岸的父親。
卻唯獨不能接受,他其實是被他老爸利用著的事實。
越前南次郎看著麵前隱忍著怒火的兒子,他放在桌麵的手緊握著拳頭,手臂上的青筋很明顯。
越前南次郎站起身,他居高臨下的直視著越前龍馬的眼睛。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事無巨細的告訴我。”
夜幕下,神奈川,切原家。
“小澪今天還回家裡住嗎?”正給兒子盛飯的切原媽媽隨口問了一句。
“回來的,他說他不在並盛留宿。”切原回答道。
叮咚——
這個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門鈴聲。
奈美疑惑的道:“誰會在這個時候登門啊?是小澪忘了帶鑰匙嗎?”
“我去看看。”自覺作為老幺的切原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當拉開院門口的大門時,他就看到了拄著拐杖站在麵前的越前龍馬。
切原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他倚在門邊,語氣平靜:“太晚了,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有什麼話就在外麵說清楚吧?”
“赤也,是認識的人嗎?”切原媽媽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切原回頭說了一句:“是我認識的人,我跟他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切原說完就關上了院門,隔著一個小院子,切原隱約的還能聽到媽媽拉長了音調說的一句“注意安全哦”。
“走吧。”切原瞥下視線看向越前龍馬,“彆站在我家的門口了。”
十字路口的路燈下,街頭偶有幾輛疾馳的鬼火,那震耳欲聾的車鳴聲,破壞了夜色的寧靜。
“你非要走到這裡才停下,難不成還希望我給你上演一場ptsd的戲碼嗎?”
切原背靠著路燈,白熾的路燈照亮了他的半邊臉,而另外半邊臉卻被陰影籠罩著。
越前龍馬用纏著繃帶的右腳踢了踢不太平整的地麵,腳踝上還有一點點抽筋的感覺,但是已經不痛了。
“切原赤也,我是來跟你道歉的。”越前龍馬轉過身麵對著切原,他的表情帶著認真,“為你父母的那件事道歉。”
切原的心臟一緊,眼睛瞬間就進入了紅眼模式,但卻隻維持了一秒,馬上又恢複了正常。
切原敏銳的捕捉到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飛快的閃過了一絲疑惑,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
“越前龍馬,你難不成是以為,所有的錯誤,隻要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被原諒嗎?”
然而越前龍馬其實連一句“對不起”也沒有。
越前龍馬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他沉聲說道:“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而且你現在還獲得了重來的機會!更何況……”
更何況,他也已經付出了很重的代價……越前龍馬沒有說出這一句話。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說了一句:“我已經去過了你父母的墓碑前,為自己的行為懺悔過了。”
“然後?”切原有些煩躁的抓了下頭發,“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一下,你現在這拙劣的表演嗎?”
“越前龍馬,你裝什麼啊?”
切原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的人,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作為罪魁禍首,去祭拜不是應該的嗎?你懺悔,不是必須的嗎?”
切原作為受害方,可以說出不想讓越前龍馬去打擾他父母安寧的話。
但是作為加害方,越前龍馬本來就該拿出態度去懺悔,哪怕隻是做給外人看的,他也必須去跪在切原父母的墓碑前磕頭認錯。
切原可不相信越前龍馬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就算越前龍馬因為不承認自己是過錯方而不願意去祭拜,越前南次郎也肯定會壓著他過去。
一周目的時候,哪怕他已經遠在德國,他也知道越前一家隔三差五的就會去祭拜他的父母。
每一次都能上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