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透著冷意的日光漸漸將這座城市從黑暗中喚醒。
明明已經過了八點,小區裡卻反常地沒有什麼人影和聲音。
哪怕偶爾有人路過,也無一例外都行色匆匆。
詭異的氛圍在這座到處都是歲月痕跡的建築中四處蔓延開,以往在早上還算熱鬨的小區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尤其是薑然住的這棟樓。
小區外的早餐攤倒還開著,隻是和前幾天比要冷清許多,薑然到的時候早餐攤的老板正百無聊賴地對著自己烙餅的鐵板發呆。
周圍這一片的路上簡直空曠得出奇,莫名地讓人心裡有些發慌。
按下那些浮沉的奇怪情緒,薑然快步走到早餐攤前,按照自己的習慣點了餐,“你好,我要六個糖包一杯豆漿。”
看到有客人上門,早餐攤的老板本來很高興,他麻利地將東西裝好,卻在抬頭遞出去的時候瞬間僵住。
他的手裡還抓著那隻塑料袋,臉上的笑容卻和肢體上的動作一樣僵硬。
薑然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是這個表情。
大概是發覺了自己的反應有些太激烈了,早餐攤的老板抽了抽嘴角,耷拉著眉毛將東西塞進了少年懷裡,“拿去吧拿去吧。”
少年禮貌地道了謝,並沒有多問其他的,拿了自己的飯就準備離開。
隻是他才剛轉過身,早餐攤的老板就哎哎地叫住了他。
他重新抓了個袋子,抬手又往裡麵裝了好幾個糖包子和肉包子,然後一起塞給了少年,“都拿著吧,反正今天估計也賣不出去了,我明天也不會再來了,你可能是我最後一個顧客咯。”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兜包子,在聽到老板的話後少年禁不住露出疑惑的神情,“為什麼?”
“啊呀,看你是老顧客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
早餐攤的老板探頭瞧了眼四周,這才壓低聲音往前湊了湊說道:“他們啊,都說這個小區不乾淨,尤其是……”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但那直白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沒發現嗎?這兩天小區裡不少人都搬走了。”
老板歎了口氣,然後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攤子,“沒有人,我這生意也難做了,而且我也害怕。”
一邊說著,他一邊開始動手收拾起自己攤位上的東西。
小本生意經不起折騰,老板這個攤子開了有一段時間了,薑然很喜歡他們家的包子,幾乎天天來光顧,而且每次都隻買那兩樣,每次買多了就囤起來當晚飯和點心。
次數多了,老板後麵一見到他就下意識地開始動手裝包子。
已經過了早餐時間,眼見著是真的都埋不出去了,老板一邊哎呦哎呦地歎氣,一邊忍不住提醒薑然道:“那些人說的話你也彆往心裡去,過日子嘛,不用太在意彆人的看法,不過你最近還是小心點為妙。”
薑然抿著唇,懷裡的包子還是熱乎的,甚至可以說是燙手。
趁著老板低頭的時候,薑然偷偷又掃了一次付款碼,然後在老板的驚呼聲裡飛速轉身就跑。
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的那些頭鐵一些的住戶也都開始疑神疑鬼。
流言可畏,誰也不想相信,卻也不敢不信。
薑然拎著東西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住的大樓,沒想到剛進電梯就遇見了熟人,哦不,熟狗。
拉布拉多嘴裡叼著自己的繩子,見薑然進來,整個狗都委屈巴巴地貼到了電梯的角落裡。
一人一狗相視無言,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看著拉布拉多那賊眉鼠眼的樣子,薑然猶豫了一會還是主動開口道:“你怎麼自己出來了?你的主人呢?”
拉布拉多當然不會回答,天可憐見的,它隻是隻普通的拉布拉多啊!
它縮在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仿佛是在s狗形雕塑。
隻是它那對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的,顯然內心戲非常豐富。
見它不理自己,薑然倒也沒有強求。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它好像有點怕自己。
這隻大狗一看就被照顧得很好,一身毛又亮又柔順,薑然看著看著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貓。
心臟的某一角突然酸了一下,如果小貓還在自己身邊,大概也會被養得很好吧?
薑然出神地想著,隻是這麼一想後,發酸的就不止是心臟了,連帶著鼻尖也跟著一起酸了起來。
電梯很快停下,拉布拉多住在四樓,電梯門一開它就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
那副火急火燎的樣子,仿佛後麵有什麼東西會追著咬它屁股似的。
這隻拉布拉多是早上偷跑出來的,因為鏟屎官今天好像格外愛睡覺,被逼急了的拉布拉多無師自通了自己溜自己。
也就是現在小區裡的住戶少了一大半,加上它夠聰明,這才有驚無險地回了自己家,不然放在以前早就被投訴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狗,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小區裡有狗。
另一邊的薑然拎著東西回了自己家,隻是還不等他進去,另一側突然傳來的開門聲就打斷了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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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然的手裡還抓著自家的鑰匙,轉頭看過去時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熟悉的墨色眼瞳。
他今天沒有穿外套,隻在袖口裝飾了銀色扣子的黑色襯衫襯得他的身形越發修長挺拔,隻是站在那裡就足夠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見少年看了過來,許肆勾起唇角,線條分明的輪廓因為這個笑而稍稍柔和了幾分。
“早上好薑先生。”
隻是簡單的問好而已,明明對方也沒說其他的什麼東西,薑然卻莫名覺得他的視線有些刺人。
“你好許先生。”
薑然有些想跑,可這個時候顯然不合適這樣做,隻能硬著頭皮回了一句。
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眼前人依舊白皙柔軟,卻明顯缺乏血色的臉頰,許肆皺了皺眉,瞬間了然。
他長腿一邁直接走到了少年麵前,“抱歉,這兩天我這邊出了點小問題,所以臨時出去了,薑先生最近幾天沒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吧?”
薑然不是傻子,稍微思索一下就會明白許肆這話表麵上看是關心自己,實則意有所指。
兩家挨在一起,那天的東西難保沒有在他家留下痕跡。
想到這裡,他拎著東西後退一步,直接開始裝傻道:“挺好的啊,並沒有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