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後半夜悄然下起,淅淅瀝瀝的聲響敲在客廳破碎的窗戶上,寒意和雨水一同從紙板的縫隙裡滲了進來。
對於某些存在而言,夜色無疑會是最好的遮蔽物。
原本守在房間一角的怪物突然站了起來,猩紅幽暗的眼瞳看向了一牆之隔的地方。
非人異類的感官總是要比普通人敏銳太多,所以即便隔了一堵牆,那些陳舊機器運作時發出的嗡嗡聲於它而言再清晰不過。
雨大了起來,屬於a城這個季節雨夜特有氣息漸漸襲來,它安靜地看向那個地方,猩紅的眼珠被夜色浸染。
零碎的記憶一閃而過,腐爛的軀殼下似乎還殘留著那時的疼痛。
依托這具軀殼從死亡陰影中誕生的怪物思維很簡單,它所做的一切完全就是在圍繞本能執行。
它厭惡並痛恨那個人類,不過並不止是是因為冰櫃裡的那個秘密。
一牆之隔的地方今夜並不安寧,既然想要擺脫那件事,那就必然要做得徹底。
狹窄的儲物間裡僅亮著一盞舊燈,昏沉的光線幽幽地落在冰櫃上。
混雜著奇怪碎屑的暗紅色冰層被一點一點鑿碎,藏在下麵的秘密就這麼被暴露在了光線下。
厚重的冰層在鋒利的冰鎬下輕易碎開,腐敗的血肉下是斷裂的森白骨骼。
許肆動作熟練地將橫在上方的那根腿骨敲斷,他將東西丟進黑色的袋子裡,動作隨意得仿佛隻是什麼動物的骨骼一樣。
混著冰塊的骨骼和血肉砸進塑料袋中,發出窸窣的細碎聲響,血腥味濃鬱起來,很快就將整個儲物室鋪滿。
在將東西儘數轉移至垃圾袋中後,許肆靠在冰櫃旁,漆黑的眼瞳轉向了地上的那袋東西。
他勾起唇,對著那堆碎骨低聲道:“你可不能繼續待在這了,他要是看到了會和我鬨的。”
分不清隻是隨口一說還是炫耀,但能對著一堆碎骨說出這樣的話,他大抵也不會是什麼正常人。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這棟空蕩的大樓裡,現在還留在這兒的住戶都擁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在做完這一切後,許肆換了一套衣服拎著那袋東西出了門。
外麵的雨下得有些大,出門前他特意繞到陽台上看了隔壁一眼。
那裡的燈早就已經熄滅,房子的主人然是已經休息了。
出於謹慎,在檢查完所有的一切並且確定並無異樣後,許肆才出了門。
雨水順著他的衣擺不斷下墜,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中。
還是同樣的地方,隻是依舊不會有人會發現這偏僻荒蕪的郊外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黑色垃圾袋。
隻是他並不知道,在他離開後不久,這座被死寂裹挾的小區迎來了新的訪客。
白天時並沒有怎麼下的雨此刻被儘數補了回來,大雨傾盆而下,在夜色裡織成一道厚重的幕簾。
小區的住戶基本都走光了,本就不怎麼管事的物業更是直接不再出現,不過今天算是個例外。
上次的大雨損壞了小區的電路,為了修好那些電路,物業的工作人員和請來的維修工都花了不少力氣和時間。
男人上次也在其中,那次之後他就已經提出了辭職,無奈這個月還沒到底,應物業那邊的要求,他隻能再多乾幾天,而今天就是最後一天。
這邊的小區已經沒多少人住了,他本人恰好是其中之一,隻不過他住的地方離中間這片區域稍微還隔著點距離
上次修電路時落了個人物品在保安室裡,男人今晚突然想起了這件事,隻是他沒料到雨會突然變大,一時不察,就這麼被困在了保安室內。
這座保安室已經上了年頭,因為這片小區的保安隊簡直和形同虛設沒什麼區彆,所以這個地方已經呈半荒廢狀態。
照明和其他設備都不太好了,家具也都飄著一層薄灰,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情,男人忍不住低罵了幾句,然後就隻能等著外麵的雨稍微小些再回去。
隻是這一等就到了後半夜,雨勢不僅沒有縮小,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終於再也等不住了,男人咬了咬牙,披上衣服就打算直接冒雨回去。
隻是他剛衝到保安室門口就突然停了下來,夾著刺骨寒意雨水與夜色交織,模糊了路燈的光線以及遠處建築的影子,男人手裡的電筒閃了一下,晃悠的光線落在了不遠處的綠化帶處。
劈裡啪啦的雨珠下,忽地閃過一道沉悶的奇怪聲響。
那天夜裡的記憶猛然閃過,男人艱澀地咽了咽口水,小腿不自覺地開始打抖。
理智上,在覺察到危險信號的第一時間他就該離開,可好奇心和那一點僥幸還是讓他做了錯誤的選擇。
於是男人顫巍巍地抬起電筒又往那裡照了照,電筒冷白的光束穿透了厚重的雨幕,最後落在了那片綠化處。
那裡空蕩蕩一片,並沒有什麼異常,男人疑惑地又看了一眼,這才收回目光。
“奇怪,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
這樣想著,他低頭正準備離開,可就在他踏出保安室的那一刻,餘光裡陡然掃到了些奇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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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黑色的衣角劃破夜色,披著厚重雨衣的男人沉默地站在不遠處,如同遊蕩在雨夜中的食人惡鬼,隨時都要奪人性命。
男人嚇得差點直接背過氣,手裡的電筒咕嚕嚕地滾到了一邊。
就在他即將癱軟在地的時候,那道黑影又走近了一些,這個時候男人才看清,那哪是什麼鬼,分明是個披著雨衣的男人。
“哎,你這個人怎麼不說話,不知道很嚇人嗎?”
男人拍著自己狂跳的心臟,險些一口氣沒能喘上來。
這片小區的不少住戶上的都是夜班,所以這個時候回來也不是什麼特彆的事情,因為這個,他們小區乾脆直接撤了門禁。
情緒大起大伏之下,總是格外容易讓人放鬆警惕,以至於他並沒有發現其眼前人的異常之處。
他將電筒撿了起來,隨口問道:“這麼晚回來啊,你們那公司還真是累,你這是準備回家?”
雨水順著那個人的黑色雨衣往下淌,他的聲音很沉,像是從深井裡泛起的水泡,帶著絲絲縷縷的徹骨寒意,“三號樓怎麼走?”
雨太大了,男人將自己的傘往下壓了壓,抬手指著某個方向下意識地回道:“三號樓啊,你從這直走,然後在前麵左拐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