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遇臣深吸一口氣掀起水盆,將盆中水倒掉。
他閉了閉眼,等水流變得清澈後,才端著水盆回到屋內。
嶽青萍要上前接水盆,賀遇臣沒有拒絕。
一位母親僅剩不多的,可以為孩子做得事情。
賀遇臣退到一邊,看著她擦去桌麵和相框上的灰塵,叢玥則將帶來的年貨和祭品一一擺好。
嶽青萍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堅強。
除了那次,賀遇臣再沒見過她掉眼淚。
叢玥,她還沒到可以掩飾自己情緒的年紀。
可她怕自己刺激到賀遇臣,硬是忍著,憋紅了眼眶。
叢剛的墓在縣城的烈士陵園。
離開老宅後,賀遇臣又開了半個多小時。
叢玥捧著花,走在最前麵,賀遇臣跟在她們母女身後。
陵園負責人很儘責,每塊墓碑都擦拭得一塵不染,連周圍的石板路都打掃得乾乾淨淨。
叢家母女都不會說話,叢剛墓前是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墓前鬆柏沙沙作響的聲音。
賀遇臣站在三步之外。
墓碑上,叢剛的名字被勾勒得格外醒目,下方刻著簡單的生卒年月和“烈士”二字。
嶽青萍伸手撫摸著冰涼的碑麵,嘴唇無聲地蠕動著,訴說隻有母子倆才懂的悄悄話。
賀遇臣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
叢家母女知道賀遇臣有很多話想跟叢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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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照不宣地比劃著“太冷了”的手勢,指了指陵園門口的安保亭方向,將這片安靜的空間留給了他。
寒風卷著枯葉從腳邊掠過,賀遇臣束手而立,目光停留在墓碑上那張褪色的照片上,久久無言。
按照保密條例,他們這類特殊部隊的成員是不能隨意拍照的。
這張照片,是每個人入檔時唯一被允許留下的“預備遺照”。
最終,真的成了遺照。
他記得,拍照那天,叢剛很興奮,在鏡子前反複整理著軍裝的領口和肩章。
這個家境不太寬裕的男孩,從小到大拍照的次數屈指可數。
墓碑上的叢剛永遠定格在了十九歲的模樣,消瘦的臉頰上兩個深深的酒窩,嘴角掛著靦腆的笑,眼睛裡盛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賀遇臣緩緩蹲下身,指尖輕輕描摹著照片邊緣。
他想說的話太多,卻最終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其中一根,輕輕放在墓碑前。
“就這一次,就這一根。”他聲音沙啞。“在那邊跟他們、彆老學這些臭毛病。”
“咱媽和妹妹過得很好,放心。”
“你彆怪我這麼久才來看你,我沒你想的那麼堅強,總要讓我多適應適應。”
“你之前說我去見你的地方不好,那你來見我,就挑個好地方,挑個你喜歡的。”
“平時話那麼多,跟李峰磊一起,我都選不出誰老一誰老二,現在怎麼這麼安靜?”
說到這裡,他突然輕笑了一聲。
賀遇臣索性靠著墓碑坐下來,後腦抵在冰冷的墓碑上。
“嗯,不錯。靠著很有安全感。”
“你現在是我最堅實的後盾。”
“對了,明天我去看峰磊他們,你有什麼話讓我帶給他們?”
“誰讓你住這麼遠?隻能辛苦我做傳話筒。”
“不對……你們現在是不是都在一起?”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沒說我壞話吧?”
隨即又像是自我安慰般補充道:“說了也沒事,多罵罵我。”
“叢剛,我不想說對不起了,這話說多了,總覺得在糟蹋。我再說最後一次對不起……你們在那邊等等我吧?不過時間可能會久一些。”
“不等也沒關係……”
“其實,平時老教育你們做個唯物主義者,但有我這樣的存在,多希望你們也能在這世界的哪一個角落裡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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