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震顫的轟鳴裡,雲棲後頸金紋灼得發燙,像有人拿紅炭烙著皮膚。
她能清晰聽見沈硯靈力輸送時經脈震動的輕響,那股溫熱從後心漫開,在她丹田處聚成一團火——足夠支撐她完成最後一步。
"阿硯,鬆手。"她突然抓住沈硯按在自己後心的手。
男人掌心的血漬蹭上她手背,混著靈力的溫度,燙得她眼眶發酸。
沈硯的劍眉擰成鐵疙瘩,玄鐵劍在桃樹上嗡鳴,"靈脈裂縫在擴張,你要做什麼?"
雲棲抬頭,看見青梧的血影正被魔氣托得更高。
那女人的指甲還抵在她喉間時,她瞥見了對方腰間半露的黑玉牌——魔教"蝕骨"的標記,和三年前後山被屠的藥農屍體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原來不是巧合,原來那些夜裡翻窗盜走的靈草,那些被惡意掐斷的靈根,都是為了今天。
"我要借地引陣。"她快速眨眼,把湧到鼻尖的酸意壓回去,"三個月前為養九葉芝布的陣,能引地氣。"沈硯的指節驟然收緊,"那陣需要修士為引!"
青梧的笑聲像碎玻璃紮進耳膜:"雲雜役,你當自己是農神轉世?"她的魔紋順著雲棲的脖子爬到耳後,腐蝕得皮膚滋滋作響,"你連靈泉眼都護不住,還想——"
"所以才要你幫忙。"雲棲突然反手扣住青梧的手腕。
腐臭的魔氣順著皮膚往她血管裡鑽,她卻笑得比平時更清透,"你不是想讓仙門陪葬嗎?
我幫你。"
沈硯瞳孔驟縮。
他看見雲棲的金紋從後頸竄到手腕,在兩人相扣處織成金綠交纏的光網。
那些被青梧摧毀的靈草殘根突然瘋長,斷莖爆芽,在兩人腳邊鋪成密不透風的藤毯——正是《共生訣》裡"同生同息"的起手式。
"小傻子!"他揮劍斬斷纏向雲棲的魔藤,玄鐵劍帶著破空聲刺向青梧心口,"她要同歸於儘!"
青梧卻先笑了。
她望著藤毯裡瘋長的靈草,那些本該枯死的藥苗竟泛著病態的紫,"你以為逆轉地氣能傷我?"她指尖魔紋暴漲,"我吞了十顆腐魂丹,連靈脈都能——"
"能什麼?"雲棲打斷她。
她能感覺到地引陣的紋路在腳下發燙,那是她用靈草根須和血畫了三夜的陣圖,"能吞了靈脈?
還是被靈脈吞了?"
地脈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雲棲的金紋突然亮得刺眼,她能看見地下靈流的走向——紫黑魔氣像條毒蛇,正順著青梧的腳腕往地脈核心鑽。
而地引陣的光軌逆著魔氣方向鋪開,將原本被魔氣牽引的靈流生生拽回。
"你...你動了地脈靈樞!"青梧的血影突然搖晃。
她的指甲陷進雲棲脖子,卻再難推進半分——那些瘋長的靈草藤蔓正順著她的血管往上爬,在她經脈裡織成綠網,"不可能!
你不過是個雜役,怎麼會......"
"因為我種了三年地。"雲棲的聲音輕得像風,"每株靈草的根須紮多深,每條地縫裡的靈流怎麼走,我比你清楚。"她望著青梧逐漸扭曲的臉,想起昨日清晨在藥堂,這女人還端著茶盞說"雲師妹的靈泉養得真好","你總說要種最漂亮的靈花,可真正的靈植,是要和土地共生的。"
沈硯的玄鐵劍終於穿透血影。
青梧的左肩炸開一團黑霧,她踉蹌後退,卻撞進地引陣的光軌裡。
紫黑魔氣突然翻湧,像被火燙到的蛇,瘋狂往她體內鑽——原本該順著靈脈外泄的魔氣,此刻全被地引陣逼回了她的經脈。
"啊!"青梧的慘叫聲刺破雲層。
她的皮膚下凸起無數青黑血管,魔紋從指尖爬到眼眶,"你敢......敢用我的魔氣反噬我!"
雲棲被沈硯拽進懷裡。
男人的血滴在她發頂,帶著滾燙的溫度,"走,去靈泉眼!"
"來不及了。"雲棲仰頭看他。
沈硯的左肩還在滲血,玄鐵劍的青光卻比任何時候都亮,"但她的魔氣亂了。"她指腹按在沈硯心口,那裡的靈力波動穩得像山,"阿硯,你感覺到了嗎?"
沈硯皺眉。
他確實察覺了——青梧體內的魔氣不再是無差彆侵蝕,而是順著某種規律在暴走。
那規律......和地引陣的光軌完全重合。
"她吞了太多腐魂丹。"雲棲的聲音突然冷下來,"魔氣在她體內築了巢,現在地引陣把靈脈的氣往回推,那些魔氣就隻能......"
"隻能往她自己的丹田裡鑽!"沈硯突然明白。
他望著青梧逐漸佝僂的身影,那女人的指尖開始滲黑血,嘴角溢出紫沫,"她在被自己的魔氣煉化!"
青梧的血影劇烈顫抖。
她望著自己滲血的指尖,突然發出一聲尖笑:"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們墊背!"她踉蹌著撲向雲棲,發間的銀簪突然爆出刺目紅光——那是魔教的"同歸於儘"符,"雲棲,你以為贏了?
我要——"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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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劍帶著破風聲響徹藥園。
沈硯抱著雲棲旋身避開,劍鋒擦著青梧左肩劃過,在她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
血珠濺在雲棲臉上,她卻盯著青梧發間那抹紅光——那符篆的紋路,和三年前後山藥農屍體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阿棲,閉眼。"沈硯的聲音裹著靈力,震得她耳膜發疼。
她卻偏要睜眼,看著青梧的血影在魔氣裡扭曲,看著那抹紅光越來越亮,看著地脈的裂痕在腳下蔓延,像條張著嘴的巨蟒。
青梧的身形突然一頓。
她捂住嘴,指縫間滲出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