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裹挾著山間的寒氣,吹得殿角銅鈴喑啞作響。
雲棲踏入崇元殿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無形的冰麵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寒淵。
大殿之內,燭火被一種無形的氣壓得僅剩豆點大的光暈,將掌教那張隱在陰影中的臉映照得愈發莫測。
他的身影如同一座亙古不變的山嶽,散發出的威壓幾乎要將空氣凝固。
“雲棲,”掌教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仿佛是從萬載玄冰下傳來,“你可知,深夜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雲棲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黯淡的陰影。
“弟子不知。”
“不知?”掌教發出一聲輕笑,那笑聲裡卻充滿了冷意,“水靈種在你體內,它的每一次悸動,都牽引著整座青嵐山的神脈。這股力量,你真的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嗎?”
雲棲心中一凜。
她知道水靈種的秘密遲早會暴露,卻沒想到會是以這樣一種被審判的方式。
“交出來吧。”掌教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不容置疑,“神脈之力,源於天地,非血肉之軀所能掌控。你強行占有,隻會招來禍端,最終淪為它的傀儡,形神俱滅。”
他的話語如同一柄重錘,狠狠敲在雲棲的心上。
她下意識地護住丹田,那裡,水靈種正因外界的強大壓力而不安地顫動著,絲絲涼意順著經脈蔓延,讓她保持著最後的清醒。
“掌教,水靈種已與我性命相連,並非弟子……”
“住口!”掌教霍然起身,陰影從他身上褪去,露出一雙閃爍著貪婪與狂熱的眼睛。
“與你性命相連?不過是它擇主求存的手段!你這等凡俗根骨,也配成為神脈的主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話音未落,一股磅礴如海的神識之力瞬間籠罩了雲棲。
那力量冰冷而霸道,如無數根尖銳的鋼針,試圖刺穿她的識海,強行封鎖她的意識,讓她變成一具任人擺布的空殼。
雲棲隻覺得腦袋仿佛要炸開,眼前金星亂冒,意識開始模糊。
她明白,一旦被他得手,自己將徹底失去反抗之力,水靈種也會被他輕而易舉地剝離。
就在她即將昏厥的瞬間,丹田內的水靈種猛然爆發出璀璨的蔚藍色光芒。
一股純粹而浩瀚的水行之力衝天而起,非但沒有傷害雲棲,反而像一麵堅不可摧的盾牌,將掌教那霸道的神識之力儘數反彈了回去!
“噗!”
掌教身形劇震,踉蹌著後退一步,臉上閃過一抹駭然與難以置信。
他沒想到,這小小的水靈種竟有如此強大的護主之能!
就是現在!
雲棲腦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她強忍著識海的劇痛,轉身便向殿外衝去。
求生的本能讓她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身影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撞開沉重的殿門。
“想走?!”掌教的怒吼聲在身後響起,帶著被忤逆的滔天怒火。
夜色如墨,冷風撲麵。
雲棲剛衝出大殿,一道身影便鬼魅般地出現在她身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聲道:“這邊!”
是沈硯!
他眼中沒有絲毫驚訝,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他拉著雲棲,沒有選擇通往山門的大路,而是轉身一折,衝入了旁邊那片廣袤無垠的靈田深處。
靈田的泥土鬆軟,彌漫著草木與靈氣的清香,卻也因無人打理而顯得有些荒蕪。
兩人在齊腰高的靈草中飛速穿行,身後的破空之聲越來越近。
“他追上來了!”雲棲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沈硯卻異常冷靜,他猛地停下腳步,將雲棲拉到一處被廢棄的引水渠旁。
他從懷中取出一物,月光下,那是一枚溫潤的古玉,上麵刻滿了玄奧而古樸的紋路,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
“這是什麼?”雲棲喘息著問。
“我前世留下的‘神脈印’,”沈硯的語速極快,聲音卻異常清晰,“快,將它與你的水靈種融合。隻有它,才能助你真正喚醒神脈真身,而不是被神脈吞噬。”
雲棲沒有絲毫猶豫,接過古玉。
玉佩觸手生溫,一股與水靈種同源卻又更加宏大、蒼茫的氣息瞬間湧入她的心神。
她心頭劇震,仿佛有什麼塵封已久的記憶正在被喚醒。
就在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他們頭頂炸響。
“神脈印?原來你就是那個逃脫輪回的餘孽!”掌教的身影懸浮於半空,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目光如電,死死地鎖定著沈硯,隨即又轉向雲棲,臉上帶著一絲殘酷的譏誚,“小丫頭,你真以為掌控了神脈?可笑!你不過是被它選中的一個……容器罷了!”
話音剛落,他猛然抬手,對著下方的靈田虛空一握!
“轟隆!”
整片廣袤的靈田大地劇烈震顫,地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開來,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如蛛網般蔓延。
一股磅礴無匹的金色力量,仿佛沉睡的巨龍,被從地底深處強行抽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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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青嵐山的神脈之力!
失去神脈滋養,靈田中的花草瞬間枯萎,化為飛灰。
雲棲更是感覺體內的水靈種像是要被活活撕扯出去,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傳遍四肢百骸,讓她幾乎要跪倒在地。
“就是現在!催動它們!”沈硯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洪鐘大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