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改燈踉蹌著爬上岸，雙腿一軟，便癱倒在濕漉漉的草地上。
他顧不得草屑沾染衣衫，也顧不得河水浸透身體的冰冷，顫抖著手將小霞抱起，讓她濕漉漉的腦袋枕在自己弓起的膝蓋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冷的空氣灌入肺裡，激起一陣陣咳嗽，胸膛劇烈起伏著，仿佛隨時要炸裂一般。
他顧不上身體的疲憊，目光緊緊地鎖住小霞蒼白的臉龐，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嘴唇毫無血色，看不到一絲生命的跡象。
李改燈的心臟猛地一揪，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將他吞噬。
“小霞，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李改燈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在空曠的河麵上回蕩。
周圍的人們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這後生真是膽大啊！這黃河灣的水，可不是鬨著玩的！”一個頭戴草帽的老漢，指著渾濁的河水說道。
“想當年，鬼子打來了，八百壯士就是從離這兒不遠的下遊跳下去的，最後活下來的，不到八個！”
“可不是嘛，這黃河水底下，暗流湧動，還有那吃人的旋渦，一個不留神，就被卷走了！”旁邊一個大娘接口道，語氣裡充滿了後怕。
“這後生，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看那姑娘長得俊俏，誰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後生水性真好，這麼粘的水，還遊得這麼快！”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語氣中帶著幾分敬佩，“要不是他，那姑娘就真的沒命了！”
“是啊，是啊，好人有好報啊！”
“這後生，莫不是那姑娘的當家人吧？瞧他那眼神，恨不得把姑娘吞下去！”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眯著眼睛，一語道破了李改燈的心思。
李改燈聽到這話，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羞紅，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小霞往日裡的一顰一笑，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他也沒有反駁，隻是更加緊張地盯著小霞，生怕錯過她任何一絲動靜。
見小霞沒動靜，人群裡一陣慌亂。
幾個熱心腸的大娘湊上前來，七手八腳地想把小霞從李改燈懷裡挪到乾燥平坦的地方。
一個身材微胖的大娘一邊指揮著眾人，一邊用力托起小霞冰冷的身體，把她輕輕放在岸邊的草地上。
“哎喲，這孩子，身上冰涼，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
胖大娘心疼地說著，伸手想幫小霞清理臉上和頭發上的泥沙，可剛一碰到小霞的臉頰，就被她蒼白的臉色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趕緊衝著人群大聲呼喊：“水！誰有乾淨水，快拿來！”
人群中遞過來一瓶水，胖大娘小心翼翼地接過，一點點地幫小霞清理著口鼻，又用手輕輕地擦拭著她臉上殘留的泥沙。
做完這一切，她焦急地拍打著小霞的臉頰，不停地呼喚著：“閨女，閨女，醒醒啊，閨女……”
“哎喲，這姑娘，真是可憐見的，年紀輕輕的，怎麼就……”一個中年婦女，一邊幫小霞擦拭著臉上的水漬，一邊忍不住歎息道。
“小霞！小霞！你醒醒啊！”
“姑娘！醒醒啊！”
……
“水！快，再拿點水來！”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高聲喊道，“這姑娘嗆了不少水，得趕緊清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