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壯男子一邊哭，一邊反駁道：
“劉鎮長！老子也是三天兩夜沒有合眼了！老子都死成光杆司令了！爸媽爺爺奶奶婆嶽母全死了，死了八個至親，還有很多親戚都死了！”
“你有我家死得多嗎？我總要給他們收屍嘛！媽的批！是不是要逼死老子嘛？！”
他的聲音充滿了悲痛和絕望，仿佛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兩人對罵了一陣，最終都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們的哭聲在山穀中回蕩，像一首悲涼的挽歌，訴說著這場災難帶來的無儘傷痛。
一陣壓抑的哭聲過後，楊主任和劉鎮長漸漸從悲痛中緩過神來。
楊主任用手背胡亂地抹了一把臉，試圖擦乾臉上的淚水，卻越擦越多，淚水混合著泥土，在臉上留下了一道道汙漬。
劉鎮長則無力地垂著頭，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在壓抑著更大的悲傷。
過了一會兒，楊主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緩緩抬起頭，目光呆滯地看向前方。
劉鎮長也跟著抬起頭，這才發現前麵不遠處還有人。
兩人相互攙扶著站起身，踉蹌著朝前走去。
“你們是本地人？裡麵情況怎麼樣？”
劉鎮長走到李改燈跟前，聲音顫抖，帶著一絲希冀，又帶著一絲恐懼。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李改燈指了指身邊的馬滿圈，平靜地說：“我和他不是。”
然後又指向躺在地上的小霞，語氣低沉：“她是，隔了十三年回來，剛走到這兒，她就這樣了。”
劉鎮長聽到陌生的口音，意識到這幾人是從外地來的。
“你們從哪裡來的？”劉鎮長追問道。
“黃河灣。”李改燈簡短地回答。
劉鎮長這才注意到，地上還趴著一個人，那人背上還背著另一個人，一動不動，生死未卜。
“十三年？”楊主任的目光落在了小霞的臉上，仔細端詳著，依稀辨認出一些熟悉的輪廓，“這個是不是吳家奶奶失蹤的那個孫女，叫吳……”
“吳小霞。”李改燈補充道。
“對，吳小霞！”楊主任聽到這個名字，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痛，再次放聲大哭起來，“終於有一個活著的！沒有全部埋完！”
“她這是怎麼了？”劉鎮長也忍不住再次流下了眼淚，聲音哽咽。
“應該是傷心過度。”李改燈語氣平靜，卻難掩心中的悲痛。
劉鎮長顫抖著手伸到小霞的鼻子底下探了探，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等她醒了，趕緊把她帶走吧，不要再讓她看到這些場景。”
劉鎮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仿佛在懇求。
李改燈輕輕地揉捏著小霞的手指，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喚醒她。
周圍幾個人的哭聲和說話聲，似乎也起到了刺激作用。
過了一會兒，李改燈發現小霞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接著，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