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在前麵走,身後跟著的陳氏族人卻是頗為驚詫,就連族長也有些心驚。
當日分家時陳得福和陳得壽兄弟鬨得有些難看,後來陳得壽建了新屋子搬出去後,盧氏並未一同跟去。
雖嘴上說是幫老二守著家產,大家卻都認為她是跟著老大一家,往後也是老大給養老了。
這十裡八鄉若兄弟實在合不來分家,老子娘都是跟老大。
正是如此,陳硯三元及第後,陳族長隻將柳氏抬進祠堂,並未接盧氏,即便日後有人提起,那也是他族長的疏忽,與陳硯無關,卻能讓陳硯與陳德福一家子撇清乾係。
隻是今日看來,陳硯極敬重盧氏這個奶奶。
陳族長沉吟起來,或許他此前做錯了,往後盧氏也需供起來。
陳硯到家時,村裡的婦人們在他家的大院子裡忙活。
一個個用石頭壘成的灶上架著的鍋裡都燉著菜,各種肉香混雜在一起,讓人垂涎欲滴。
陳硯身心都放鬆下來,隻覺多日的疲倦在此刻一掃而空。
這頓飯吃完已是半下午,族裡人也不打攪陳硯,而是讓其歇息。
翌日一早,陳氏祠堂再次大開,由陳硯領著整個陳族給列祖上香。
柳氏依舊站在陳得壽身側,而祠堂裡還有另外一位女子,那就是被族長親自請來的盧氏。
瞧見盧氏那激動的神情,陳硯終於滿意,點燃手中的三根香,對上祠堂的牌位。
不需抬頭,眼角餘光就能看到掛在牌位上方的“三元及第”的牌匾。
陳硯先對著牌位鞠了三躬,族裡其他人一人手中一根香,跟著鞠躬。
待到陳硯跪下磕頭,族人們也緊隨其後跪下。
不同的是,陳硯膝蓋下墊著塞滿稻草的蒲團,而其他人是直接跪在地上。
磕頭,起身,插香。
待做完這些,陳硯就站到一旁,族長便領著陳得壽、盧氏與柳氏將香插進香爐。
柳氏已是第二次進祠堂,雖依舊激動,比頭一次已經鎮定許多。
盧氏卻不同。
這位乾了一輩子活,能輕易將秧苗插得橫豎筆直的老太太,此刻卻怎麼也沒法將手裡那根香對準香爐。
盧氏憋得臉通紅,越急這手就越不穩。
陳硯上前,幫她握著香,一同插進了香爐裡。
到了此刻,陳硯才發覺盧氏渾身抖得厲害。
他順勢將盧氏扶到一旁,族長這才對族裡眾人道:“按輩分上香!”
眾人便一排排上前,插香後退回原來的位子,後麵的人從縫隙裡走出去,繼續上香,如此反複。
待全族上完香,眾人退出祠堂後,祠堂沉重的木門關閉。
族長本想再唱一個月大戲,卻被陳硯製止了。
“我如今在上任途中,實在不宜過分張揚,那些銀錢就留給族學的幼童讀書吧。”
陳族長不願給陳硯惹麻煩,也就打消了此念頭,領著陳硯去陳氏族學。
陳硯離開時,族學還隻是幾處沒人住的土坯房,如今卻是青磚黛瓦,極為敞亮,裡麵桌椅板凳擺得整整齊齊,六間教室裡坐滿了學生。
除陳青闈外,還有從外請來的幾位先生。
周榮也並未閒著,此刻還在給慕名前來求學的書生們講學。
見陳硯來了,周榮將其拉過來給那些書生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