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突然調動數萬將士來寧淮,是剿倭寇,還是剿他?
最近並未有倭寇流竄到寧淮,莫不是皇帝收到錦衣衛的消息,要對他動手?
可皇帝無憑無據,如此大動乾戈,必定會被朝臣阻攔。
更何況這般大動作,朝廷早該有人給他傳遞消息才是。
“首輔可有信件傳來?”
寧王也顧不得客套,直接問那位徐五爺。
徐五爺乃是首輔徐鴻漸的侄兒,往常多為徐家在外行走,又在同輩中排行第五,被眾人尊一聲徐五爺。
那徐五爺臉色極凝重:“伯父已一個多月未來信,京中怕是出事了。王爺最近怕是該謹言慎行,該藏的人藏好,切莫露了底。”
寧王的心一沉到底。
徐鴻漸竟連老家都未聯係,必定不是為了抗倭。
這就是朝他來的。
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調兵,永安帝還真是有些本事。
真是小瞧了他!
“不可再等了,起事的時機就在眼前。”
寧王咬牙。
徐五爺神情微變,立刻勸阻:“王爺若不反,宗室必會保你一命。如此倉促之下,未有充足準備就起事,實乃下策。”
於徐家而言,維持現狀才是最有利的。
徐首輔在朝堂之上的權勢已達到頂峰,即便寧王勝了,登上皇位,徐家的權勢也無法比如今更盛。
要是寧王敗了,徐家就會牽扯其中,到時候真就大難臨頭了。
可徐首輔走到今日,早已脫不了身,隻能極力避免事態進一步發展。
“天子想要治罪,也需有證據,否則就是隨意動藩王,宗室必會人人自危,到時候天下就亂了。”
徐五爺靠近寧王,壓低聲音道:“王爺萬萬不可讓陛下師出有名!”
寧王沉吟片刻,緩和了語氣,笑道:“此事容本王細細考慮,徐五爺一路奔波,定是累了,還是用頓熱飯,好好歇息歇息。”
徐五爺一頓,又壓低聲音道:“此處安定,方才能一直走私掙錢,大家都是這般想的。”
寧王可以不把他徐五爺的話當回事,背後整個走私利益集團總要有所顧忌。
寧王眸光閃了閃,旋即笑著喊了人過來,待徐五爺去歇息。
回到書房,寧王將所有幕僚都找了過來,將事情一說,眾人七嘴八舌爭論,吵得寧王頭疼。
到了此時,他就無比想念謝先生。
若謝先生還在,他隻需聽謝先生一人所言就是。
這群幕僚多是吃乾飯的,真到了如此緊急時候,全沒了主意。
正煩躁之際,眼角餘光掃到一人坐在最後,正安靜地品著茶,仿佛此間動亂與他毫無乾係。
寧王細細思索片刻,才想起來此人姓劉,好似因祖父獲罪不得科考,未求一口飯吃才投入他門下。
隻是他平素多與謝先生商議,並未與之交談過。
能在如此喧鬨之地坦然若之,必定不凡。
寧王放下揉太陽穴的手,坐直身子,對著最後的品嘗的劉子吟道:“劉先生可有何良策?”
眾人齊齊朝著寧王的目光望去,就見那劉先生三十上下,一身藍色布衣,氣質出塵。
聞言,那劉先生緩緩站起身,朝著寧王拱手鞠躬,站直後方才開口:“依在下拙見,朝廷既調動數萬大軍,必定師出有名。”
聞言,眾人或不屑或讚同,神情不一。
寧王心中一動,用右胳膊撐著膝蓋,身子往前側傾:“何以見得?”
“近些日子,陳同知一改往常見招拆招,反有取死之道,如今朝廷又有大軍壓境,恐就是為掩人耳目,將證據送往京城。”
劉先生說完再次低頭,垂眸做恭順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