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膠著,對於胡德運來說是極大的折磨。
他家中還藏著被陳硯俘虜的寧王的火銃手們,每日睜開眼就擔心人被發現,他也就跟著喪命。
自開戰後,他便要領著衙役們幫忙運物資,疲憊之餘瞧見身邊盯著他的錦衣衛,更是心驚肉跳,就怕朝廷軍打完了找他秋後算賬。
如此著急上火了五日,雙方終於再次開戰。
此次戰場在海上。
淩晨,朝廷一百三十艘炮船衝破水霧和黑暗,采用新月陣型從側翼對寧王的船隊壓來。
守在外圈的三十艘千料大船,采用雙層炮甲板設計,下層部署紅夷大炮十八門,上層部署弗朗機炮,以一尊殺器之資逼近到距離寧王炮船一裡處方才停下。
震耳欲聾的炮聲撕碎了海麵的平靜。
寧王的兩百艘大船按照陣型排開,二十艘千料大船開到最外圍,與朝廷船對轟。
在千料大船之後,兩艘西洋大船緩緩露出頭,對準朝廷千料炮船後麵的小型炮船開炮。
“轟!”
躲在千料大船後的朝廷小型船被擊穿,整個船開始往側麵傾斜。
“轟!”
又是連續幾炮,擊中千料大船後的小型炮船。
兩艘西洋大炮射程竟比朝廷軍的紅夷大炮射程更遠。
如此拖延下去,小型船就是西洋大船的靶子。
朝廷軍不再耽擱,在千料大船的炮火掩護下,逐漸逼近寧王炮船隊伍。
寧王方參將武安國立於旗艦之上,下方來報,朝廷的千料大船火力太猛,己方已有一艘千料大船被擊中,是否讓西洋大船也朝朝廷千料大船開炮時,武安國卻死死盯著那些逐漸逼近的小型船。
“兩艘西洋船照舊轟炸對方中小型船。”
“大人,我們才二十艘千料大船,頂不住對方的火力啊!”
陳樹新焦急道。
武安國卻道:“讓剩下一百七十八艘中小型炮船頂上,無論射程如何,朝對方開炮,一定要阻止對方的小型船靠近!”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敵方頂著火力靠近我方戰船,必是要實行跳幫戰術,絕不可讓他們得逞!”
所謂跳幫戰術,即一方戰船靠近敵方戰船,投擲帶鉤繩索固定兩船,士兵通過木板、繩索等登入敵方戰船,采用白刃戰等方式奪得敵方炮船控製權。
朝廷軍既然敢用如此戰術,必定訓練有素。一旦讓他們得逞,己方的炮船陣型必定大亂,到時朝廷軍必定切斷鬆奉城與潛龍島的連接,鬆奉城就會被合圍。
武安國是絕不會讓局勢發展到那一步。
對方的千料大船雖比他們多,然中小型炮船比他們少七十艘,火力上比他們弱,何況他們手裡還有兩門西洋炮船,火力猛,射程遠,打朝廷的中小型炮船非常合適。
隻要此次大敗朝廷軍,護住通道,朝廷軍此次圍剿必以失敗告終。
“轟!”
朝廷一艘千料大船再次被擊穿,整個船頭往下沉。
就在眾人以為它要沉之際,船竟硬生生一個擺尾,整艘船橫在其他船前方,上下兩層大炮調整角度,對著寧王的千料大船們猛轟。
下層的紅夷大炮漸漸被淹沒,上層的弗朗機炮依舊炮轟不止。
那船上的士兵在用生命的最後時刻,為戰友們抵擋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