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欲行禮,寧王趕忙阻攔,頗急躁道:“先生,如今這等局勢,該如何是好?”
劉先生垂眸,用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道:“如今北門雖還未徹底破開,然王爺的兵力終究比不得朝廷的兵力,城門遲早被推開,鬆奉城必破。”
寧王腦子“嗡嗡”響,耳中反複回蕩著“鬆奉城必破”幾個字。
他趕忙問道:“如今我等又不能退回潛龍島,城門再破,本王該如何是好?”
劉先生依舊垂眸,不急不緩道:“當務之急,王爺還可退守王府。朝廷軍雖破城,然城內將士頗多,接下來數日,城內必定大亂。到時,王爺可徐徐圖之。”
寧王為了享受,建造的寧王府極大,圍牆修建極高,隻要有足夠的將士,也可固守。
寧王雙眼一亮,旋即就是劫後餘生的狂喜:“先生果然妙計!就依先生所言!”
當即就命人將城內未值守的萬名將士調動,隨他一同退守寧王府。
城牆上,炮聲依舊不停歇,將士們四處找尋木棍之類頂門。
頂在最前方的將士早已脫力,被後麵的人推得整個身子壓在城門上。
悶熱、疲倦、恐慌,種種情緒夾雜在一塊兒,讓得他們疲倦不堪。
有人哭喊:“援軍還沒來嗎?”
沒人能回應。
城門終究還是頂不住被推開,朝廷軍呼喊著衝進了城,雙方開啟白刃戰。
朝廷軍人數是守城軍的數倍之多,打得那些守城軍毫無還手之力。
守城軍們隻得四處逃竄,百姓家中、山中、河裡……
正是立軍功的大好時機,朝廷軍自是不會放過,一路追殺。
這一夜,整個鬆奉城被攪和地人仰馬翻。
不止那些守城軍們被追殺,就連躲在家中的百姓也沒能幸免。
門窗均被砸破,家中財物也都被掠奪。
如此動蕩之下,整座城哭了一夜。
翌日一早,陳硯跟隨裴筠等人一同進城,於門口處就能看到無數寧王軍的屍首。
再往裡走,兩邊的房舍均是神情麻木的收拾屋子的百姓。
不過三四歲的孩童,站在殘破的屋舍前,雙眼防備地盯著身穿甲胄的蘭劍榮等人,直到眾人走遠了,才跑進屋子裡。
隻一夜,整個鬆奉城仿若被洗劫一空。
陳硯聽說過士兵攻城後,就會去搶老百姓的財物歸為己用,而領兵的將領們會縱容手下的兵如此行事,為的就是犒勞手下的兵,讓他們得了好處才會聽話。
今日真切看到方才知曉,被劫掠的百姓如何淒苦。
本就是同胞,為何還要如此行事?
越往裡走,看得多了,心情也就越沉重。
與之相比,立下破城之功的蘭劍榮等人極高興,一路走來意氣風發。
戰事膠著多日,如今終於大獲全勝,如何能不欣喜。
四處都有拚殺聲,幾名朝廷軍圍著一名寧王軍砍殺,直至將其砍死,幾名朝廷軍互相推搡搶奪那被殺的寧王軍的耳朵。
蘭劍榮下令,將士拿敵軍左耳統計人頭數,一個左耳就是一份賞銀,誰也不願吃虧。
爭奪間,必定互相有推搡,整座城除了朝廷軍打寧王軍,還有朝廷軍搶奪百姓,更甚至有朝廷軍互相推搡出擊,可謂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