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氣十足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桀驁,如同一把尖刀,直刺入混濁的朝堂。
永安帝心底不由生出幾分意氣。
這些時日,他也憋了一肚子氣,此時就借這把最鋒利的刀發泄出去。
“好,就由陳硯當眾自辯!”
天子開口,事情便定下。
徐鴻漸眼中一抹殺氣轉瞬即逝,再次恢複一貫的老態龍鐘。
劉守仁難掩猙獰,眼中儘是期盼。
唯有焦誌行憂心忡忡。
陳硯謝過恩,起身後麵對緊閉的大門而立。
內侍們快步上前,抓著暖閣內兩個單邊的門,緩緩打開,外麵的光便照進來,現在陳硯身子正中間形成一條光線,隨著門朝兩邊打開,那光線漸漸變寬,稱為光柱,光柱漸漸將陳硯的整個身子包裹。
暖閣外的寒風中,百官們聽到“吱呀”的開門聲,紛紛抬頭看去,就見門被打開後,門內的陳硯緩緩出現在他們麵前。
光是站在原地,他們就已感覺到從陳硯身上散發出的極具壓迫感的官威。
這一刻,暖閣外的哭聲小了許多。
內侍一步踏出暖閣,雙手交疊,站在門口道:“傳陛下口諭,陳硯於百官麵前自辯!”
百官在一瞬的震驚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大喜。
永安帝此舉,已然是妥協了。
於百官麵前自辯?
這與找死何異?
此刻,他們也終於知道陳硯為何氣勢如此之盛,原來是背水一戰。
莫不是他以為自己能贏過百官?
想到此種可能,百官均是心中冷笑。
董燁給田方使了個眼色,田方會意,第一個站起身,朝著陳硯發難:“陳硯你可知罪?”
陳硯仰起頭,氣勢十足:“本官何罪之有?”
“到現在還敢嘴硬,”田方冷笑,“你自上任鬆奉,去衙門點卯時日滿打滿算不足三個月,如此懶怠,豈不是置鬆奉府務於不顧,置民生於不顧?”
百官此時也不哭了,紛紛叫好附和。
哭是一件極消耗體力的事,他們為了造勢,還需哭喊,更消耗體力。
到此時,他們已經哭喊了兩個多時辰,既然把陳硯逼了出來,他們自是不會再讓自己行如此疲累之事。
陳硯嗤笑一聲,目露輕蔑:“本官自上任,先賑災、稽查私鹽,再查明寧王養私兵意圖造反一事,種種政績,莫不是田大人都瞧不見?田大人身為言官,不好生查明實情,坐在衙門裡一拍腦袋就給人定罪彈劾,便是蒙蔽聖聽!真不知你這等國之蛀蟲殘害了多少忠良。”
百官嘩然。
這竟就變成田方殘害忠良了?
田方被氣得“呀呀呀”直叫,指著陳硯怒極道:“狡辯之言!”
“田大人整天顧著去衙門點卯,扳倒了哪位真正的奸臣佞臣?”
眼見田方臉變成醬紫色,陳硯聲音陡然提高:“任職多年,竟從未幫我大梁除掉一名奸臣,你這言官有何臉麵立於朝堂?我若是你這般無能,此刻就該脫下官服致仕歸鄉!你既無能,就該讓位給能者!”
田方指著陳硯的手抖個不停,隻“你你你”了好一會兒,竟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