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胡德運竟悲從中來,仰頭望天。
老天爺不給他胡德運留活路啊!
就在他心生絕望之時,卻聽劉子吟激動道:“大人已開始行動了?”
行動?
陳硯又要做什麼?
胡德運顧不得悲切,胖手抓住馬車的門沿,雙眼緊緊盯著陳硯。
卻見陳硯笑道:“若非行此事,又如何能得罪滿朝官員?”
劉子吟一頓,便仰頭大笑:“小的果然沒看錯,東家才是最離經叛道之人!”
以一己之力便回京要開海,如何能不得罪滿朝官員?
可陳大人依舊這般做了。
這就是無雙的膽量!
更是他劉子吟欽佩之人!
胡德運見劉子吟狀若瘋魔,心顫抖得厲害。
明明在路上時,這劉子吟還弱不禁風,怎的這會兒又有了蓬勃的生命力?
再看陳硯,笑得頗為和善。
一瞧見陳硯這神情,胡德運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能讓這兩瘋子如此瘋狂,絕對是天大的事兒。
不能聽,更不能摻和。
“停車!”
胡德運一聲怒喝,馬車應聲而停。
胡德運顧不得放什麼凳子,手腳並用從車轅上滑下去,匆匆與陳硯拱手,道:“我還想活命,就不與你們一路了!”
不等陳硯回答,胡德運往馬車相反的方向跑開。
胡德運在南方生活多年,早已習慣了暖冬,此時被京城夜裡的寒風一吹,渾身的肉就跟著寒風節奏抖個不停。
寒風不止往他衣服裡鑽,更往他鼻子嘴巴裡鑽,喉嚨就猶如被一個個冰刀割著,鼻子更像被無數冰針紮著,眼淚鼻涕跟著一起流,可才流出來,就被凍住。
胡德運雙手攏進袖子裡,想要讓冰冷的雙手從胳膊裡汲取一點溫暖,可此舉無異於徒勞。
他顫抖著往遠處看去,夜晚的京城空空蕩蕩,隻餘寒風呼嘯的聲音。
從詔獄出來的他身無分文,想要找個客棧住下都不行。
若在街上睡一晚,碰上巡邏隊伍將他抓了,他定會被不著痕跡地整死。
若沒碰上巡邏隊,被凍一晚上,明天早上就能成冰雕。
胡德運的心比身子還冷。
怎麼選都是個死啊!
胡德運用袖子擦了把凍得通紅的鼻子,轉過身,對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狂奔而去,邊跑還邊大聲呼喊:“陳三元等等!陳三元等等我啊!”
陳老虎探頭過來看,就見胡德運挺著個大肚子往這邊狂奔,隨著他的跑動,肚子上下跳動,十分之努力。
“硯老爺,胡德運追趕上來了,停車嗎?”
“停。”
陳硯應了一句,馬車應聲而停。
胡德運大喜,更加快腳步衝到馬車旁,抱著車轅手腳並用爬上馬車,一下鑽進密不透風的馬車裡。
麵對陳硯和劉子吟投過來的詢問的目光,胡德運“嘿嘿”地尬笑兩聲:“你們乾什麼大事,我胡德運都願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