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登科才名揚天下,受到諸多學子的敬重,加之他管著國子監,又是焦誌行的同鄉,此事交給他再適合不過。
朱登科匆匆趕到貢院門口,就見數百人,身穿厚襖子,拿了毛毯墊在地上麵對貢院而坐,還有人陸續趕來。
那些書生各個怒氣衝衝,神情堅定,仿若誓死無悔。
一瞧見眾人的神色,朱登科便不敢言辭過激,隻得好說歹說,讓眾人先行歸家。
“此事朝堂還未有定論,各位大人與聖上定會有妥善處置,本官也會將你等想法稟告聖上,陛下定有聖裁。你等在此受凍也無濟於事,不若先行歸家等消息。”
祭酒大人如此懇切,有些舉子意動。
人群中響起一道響亮的聲音:“如今朝政崩壞,我等若不加以阻止,真不知我大梁要落到何等地步!”
“我等均有報國之心,如今正是我等舍生取義之時,怎可畏懼嚴寒?”
“陳硯為了一己之私,倒行逆施,竟要違背祖訓,我等必要教教他何為讀書人的骨氣!”
“今日便是凍死在此地,我等也絕不會讓朝廷開海!”
幾番激蕩之語過後,原本快被朱祭酒勸動的舉子們再次堅定決心。
凍死是小,失節是大。
他們甚至還逼問朱祭酒,究竟支不支持開海,弄得朱祭酒啞口無言。
眼看他們要鬨騰起來,朱祭酒隻得留下一些人看著,自己趕緊去找焦誌行稟告。
才到半路,就被手下找來,說是國子監的學生罷課了,紛紛圍在國子監門口大罵陳硯不顧綱常,要動國之根基。
朱祭酒一個頭兩個大。
國子監可是他管著的,一旦出了什麼事,他難辭其咎。
一著急,聲音便也帶了急切:“讓王司業先行安撫啊!”
那人提醒道:“祭酒大人,王大人已升任禮部右侍郎了。”
自王申任國子監司業後,朱登科發覺其實在能乾,便漸漸將國子監之事都交到他身上,自己混起了日子。
閒散多年,今日突然忙得屁股生煙,連王申高升都給忘了。
此時才意識到,國子監這一攤子事都落到他自個兒頭上了,朱登科整個人暈乎乎的。
再想逃避,事兒總歸要乾。
他壓下心中急躁,吩咐下屬道:“往常都是博士給學生們上課,學生們對博士敬重有加,你快些回去,讓博士們穩住學生,切莫讓他們鬨事。待本官回稟首輔大人,再想應對之策!”
下屬應下,急忙忙往國子監趕。
朱登科的轎子急匆匆往宮內趕,他坐在轎子裡卻是抱緊了頭,感慨:“這叫什麼事!”
待他去值房找到焦誌行,稟告此事後,便道:“焦閣老,下官的國子監也亂起來了,實在無力分心再管貢院那一攤子事。”
此事涉及的可是整個大梁最優秀的一批舉子,一旦處理不好,就會名聲儘毀。
朱登科本就不想沾染此事,因首輔大人親自下令,他不得不走一趟,如今連國子監都亂了,他不肯再多背鍋了。
焦誌行壓下心中的不滿,揮揮手讓其撤退。
連國子監都鬨起來了,若再不加以製止,怕是要蔓延到整個大梁的學院,到那時,莫說提議開海的陳硯,凡是讚同此事者,都要名聲儘毀,他這個新任首輔怕是也當到頭了。